沙地車仍在冒煙,季延走過去,一腳踩進翻倒的駕駛座,伸手將脈衝器從斷裂的支架上扯下。表盤已經熄滅,他看也沒看,直接塞進衣袋。
白幽站在能源站頂端,弓已拉開一半,箭鋒直指天空。風卷著灰撲在她臉上,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來了。”她說。
地麵開始震顫,仿佛有東西正從地下爬行。老張在屏障外大喊:“左邊!三米!”話音未落,一條半透明的觸手猛然破土而出,狠狠抽擊在屏障上。
“啪...”
一聲巨響,藍光炸裂,火花四濺。被擊中的位置凹陷下去,邊緣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燒過。
季延快步衝到控製台前,按下掃描鍵。屏幕閃了兩下,跳出一行字:腐蝕性分泌物,ph值1.8,含活性蛋白酶。
“擋不住。”他說,“這東西能腐蝕金屬。”
白幽一箭射出,命中觸手關節。箭尖觸及黏液瞬間彈開,激起一片霧氣。她迅速後躍一步,袖口被擦過的部位冒出縷縷白煙。
“彆用普通箭。”季延抬頭喊道,“燒它的根。”
白幽不語,轉身從箭袋中取出最後一支燃燒箭。她用火石點燃箭尾,火焰騰地燃起。
她拉滿弓,瞄準觸手湧出的沙坑。
轟!火焰爆裂,熱浪席卷而來,眾人被推得連連後退。地麵焦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氣味。那條觸手縮了回去,可不到兩秒便再度甩出,緊接著化作兩條、四條、六條,瘋狂蔓延。
空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周崇山的身體如同由沙與水構成,半透明,輪廓模糊。他懸於半空,抬起右手,觸手隨之緩緩收攏。
“你們拆了我的神經管。”他的聲音仿佛自地底傳來,“那就用你們的骨頭,重新接一條。”
話音落下,六條觸手齊齊砸向屏障。
“咚!咚!咚!”
每一次撞擊,光幕都劇烈震蕩,裂紋不斷蔓延。東南角最為嚴重,黑斑擴大,淡綠色的孢子粉末從中飄散而出。
“漏了!”老張在外嘶吼,“孢子進來了!”
眾人驚慌後退。一名年輕人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手中的鐵管滾出老遠。
阿澈忽然向前跑了兩步。
胸口的木牌正在震動。他伸手按住屏障邊緣,一句話也說不出,整個人仿佛被釘在原地。
金光自他掌心流淌而出,順著裂縫滲入,迅速凝成一層薄膜,將孢子隔絕在外。
“阿澈!”白幽從能源站躍下,一把將他拽回。
孩子跪在地上喘息,臉色青白,唇無血色。
“彆再用了。”季延蹲下身,手搭在他肩上,“留點力氣。”
阿澈抬頭看他,聲音微弱:“它...在疼。”
“誰?”
“他。”阿澈望著空中的人影,“他不是想害我們,他是...回不去了。”
季延沉默片刻,起身走向脈衝器。他打開外殼,取出最後兩塊電容,接入主控線路。
“試試高頻震蕩。”他對白幽說,“打亂它的分泌節奏。”
白幽點頭,再次攀上能源站頂。她將剩下的燃燒箭放在腳邊,緊盯觸手的動作。
季延按下啟動鍵。
“嗡...”
整個屏障開始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觸手微微一抖,動作遲緩下來,腐蝕速度也隨之減緩。
“有用!”老張在外喊道,“再撐一會兒!油桶還有兩個!”
季延沒有回頭,目光鎖定屏幕數據。能量剩餘37,腐蝕速率下降42。但那層金膜已出現裂痕,阿澈撐不了太久。
“十二分鐘後,主閥會自動重啟。”季延提高聲音,“隻要撐到那時,屏障就能自行修複。”
無人應答,眾人不自覺地靠得更近。
白幽彎腰拾起燃燒箭,再度拉弓。
“你隻剩一支了。”季延提醒。
“我知道。”她眯眼瞄準,“夠了。”
箭矢離弦的刹那,周崇山笑了。
“你們真以為這點小聰明能贏我?”他一揮手,所有觸手不再攻擊屏障整體,而是集中猛擊金膜最薄弱的一點。
“哢...”
裂縫驟然擴大,綠霧洶湧湧入。
白幽的箭命中沙坑,火光衝天而起,逼退兩條觸手。可其餘四條已纏上支架,黏液滴落,金屬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撐不住了!”有人驚叫。
“閉嘴!”白幽回頭,語氣冰冷,“現在逃,明天你也活不成。”
那人頓時噤聲。
老張抓起燃燒瓶,朝身後怒吼:“還愣著乾什麼?搭架子!瓶子擺成弧形!彆讓它找到空隙!”
幾名男子立刻動手,將剩餘的油桶和燃燒瓶搬出,沿屏障排布。那個抱著瓶子的女人也上前,雙手凍得通紅,仍一根根檢查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