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倒下了。季延心頭一緊,立刻衝過去蹲下,探了探他的手腕。還有脈搏,隻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彆慌。”白幽站在屋頂上開口,始終沒有回頭,弓已拉滿,“燃料穩住了,先處理眼前。”
季延抬頭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向控製台,將“方舟”表貼在掃描口。屏幕隨即跳出幾行字:屏障七處破損,最大縫隙能伸進手掌,綠霧正不斷外泄。
風向忽然轉變,孢子雲開始朝基地門口飄去。
他抓起對講器:“風速三級,東南偏轉,壓低五度。”
白幽沒回應,箭已離弦。第一支燃燒箭劃破空氣,釘入左上方金屬架。油漬瞬間引燃,火舌猛然騰起,封住了漏洞。
第二箭、第三箭接連射出,精準命中中間兩處小洞。火焰在空中交彙,形成一道火牆,阻斷了外溢的綠霧。
她不停手,快速搭箭。剩餘的燃燒箭一支接一支飛出,在空中劃出赤紅弧線,儘數落於漏洞邊緣的油漬處,點燃後連成一圈火帶。
老張倚在控製室門口,喘著氣問:“火能撐多久?”
“看風。”季延緊盯屏幕,“隻要裂縫不再擴大,還能守住。”
話音未落,地麵微微一震。白幽正欲拉弓,腳下一滑,整個人被猛地拽向邊緣。
一條半透明的觸手從地縫中鑽出,死死纏住她的腳踝,迅速收緊。
她左手死死扣住屋頂鐵架,身體懸空,右手撐住屋沿。短刀已然出鞘,卻因角度受限,無法斬中觸手根部。
“季延!”
季延抄起鋼管衝上屋頂平台,揮臂砸向觸手關節。一聲悶響,黏液濺到臉上,腥臭滾燙。
“老張!”
老張撲上來,用鐵鉗夾住觸手根部。那東西劇烈扭動,黑血順著鉗身流淌。他咬牙支撐,另一隻手迅速將維修背帶套進白幽腰間。
兩人合力後拉。白幽趁機揮刀割斷數根細絲,翻身滾回屋頂。鬥篷撕裂近半,右臂外側一道傷口泛青發黑,皮膚已出現皺縮。
“傷得怎樣?”季延蹲下詢問。
“皮外傷。”她甩了甩手臂,呼吸略顯紊亂,“還能射。”
季延從工具箱取出絕緣膠帶,一圈圈纏上她的傷口。膠帶粘住破損的皮衣,勉強固定住手臂。
他遞過水壺:“喝一口。”
白幽接過,仰頭喝了兩口,將水壺還回。低頭一看,箭囊僅剩四支燃燒箭。
“風又變了。”季延抬頭望天,“西偏十度,火帶要失效了。”
白幽站起身,換左手持弓。弓弦拉得太久,右手抽筋不止,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她走到東側邊緣,眯眼凝視天空。孢子雲被風吹散了些,但新的裂縫正在浮現——小的如指甲蓋,大的可容拳頭穿過。
“左邊兩個,中間一個,下方也有動靜。”她說。
季延爬上信號塔,舉起一塊金屬片對著陽光來回晃動,光斑在地上跳躍閃爍。
地下觸手驟然停頓。
就是現在。
白幽抬弓,連發兩箭。第一支穿入左側漏洞,點燃殘留油跡;第二支擊中中部裂縫,火勢迅速蔓延。
她放下弓,將最後兩支箭插入沙地中的油漬區。箭尾帶火種,溫度足夠便會自燃。
“埋好了。”她說。
季延從信號塔躍下,站到她身旁。兩人靜靜望著天空。
周崇山的身影浮現在半空,比先前更加清晰。嘴角微揚,仿佛在笑。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贏?”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在這片沙地下活了二十年,每一粒沙都是我的眼睛。”
白幽冷笑:“那你該看得清楚——你那些觸手,一根都沒逃過我的箭。”
話音未落,地麵再度震動。不止一處裂縫異動,東、西、北三麵同時隆起。
“不隻一條。”季延低聲說。
“我知道。”白幽握緊弓,“來多少,我射多少。”
剛說完,西側一條觸手猛然衝出,直撲信號塔。季延橫杆攔截,火星四濺。
另一條從背後突襲,撞向屏障控製箱。老張挺身而出,以鐵鉗格擋,整個人被震退三步,重重撞上牆壁。
白幽旋身一箭,射中觸手中段。火焰炸裂,那東西迅速縮回。
可她尚未轉身,第三條觸手自正下方破土而出,目標不再是設備,而是人。
它直撲白幽後背。
季延一把將她推開。觸手擦過她肩頭,撕開一道新傷。她踉蹌幾步,靠在鐵架上才穩住身形。
“你瘋了?”她瞪著季延。
“你才是。”他抹了把臉上的灰,“右臂都快抬不起來了還硬撐。”
“我不撐,誰撐?”
季延不再多言,轉頭對老張喊:“守住控製箱!彆讓它碰核心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