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手貼在胸口,木牌仍在發燙。季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朝修理場後門走去。
白幽跟在後麵,腳步很輕。她的手始終擱在箭囊旁,仿佛隨時會抽出一支箭。三人穿過堆滿零件的走廊,推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走進地下室。
房間不大,牆角擺著一張舊桌子,上麵放著幾個密封罐。季延走過去打開其中一個,裡麵是灰白色的粉末——從沙蟲巢帶回的孢子殘渣。他用鑷子取了一點,放進分析儀。
腕表亮起,藍光一閃,屏幕上跳出幾行數據。季延盯著看了片刻,眉頭漸漸皺緊。
“信號太亂。”他說,“係統運行不了。”
白幽靠在門邊問:“你需要什麼?”
“濾波模塊。”季延抬頭,“車上的那個還能用。”
阿澈立刻衝了出去。不到十分鐘,他就抱著電機模塊跑了回來,臉上全是汗水。季延接過,拆開外殼,取出芯片,接入“方舟”的外接端口。
屏幕閃爍幾下,重新開始掃描。進度條一格格推進,最終停在一段紅色編碼上。
“卡住了。”季延敲了下鍵盤。
“什麼意思?”白幽上前兩步。
“這段序列不該存在。”他指著屏幕,“它不是生物基因,也不是自然變異,倒像是...程序代碼。”
白幽不懂技術,但她聽出了他語氣裡的異樣。
“能放出來看看嗎?”她問。
季延按了幾下鍵,桌麵升起一個虛擬投影。灰燼般的微粒在空中緩緩旋轉,逐漸附著到一塊金屬板模型上。幾秒後,原本報廢的電路內部泛起微弱電流,竟開始運轉。
“這東西能讓機器複活?”白幽聲音低了下來。
“不是複活。”季延說,“是接管。隻要有電子元件的地方,它就能侵入,變成傳播源。”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阿澈一直蹲在桌邊,這時忽然抬手摸了摸木牌。木牌表麵泛出一層微光,像是在回應什麼。
季延注意到了,立刻將分析儀調至接收模式,讓阿澈把木牌靠近設備。兩者接觸的瞬間,屏幕上那段紅色編碼劇烈跳動,頻率與木牌波動完全一致。
“同源。”季延低聲說。
白幽馬上明白了:“你是說,之前感應到的能源信號,和這些灰燼是一回事?”
“不止如此。”季延打開地圖,標出三個點:一個是他們剛離開的太陽能站,一個是沙蟲巢的位置,最後一個,是木牌所指的未知區域。
三點連成一個三角形,中心落在廢土深處。
“這不是偶然。”他說,“有人把這種東西埋進了整個係統的根部。太陽能站隻是表麵目標,真正的節點藏在地下。”
白幽盯著地圖良久。
“周崇山死了。”她說,“你親手炸了他的實驗室。”
“可這些東西還在活動。”季延關掉投影,“它們不需要人控製,隻要條件合適,就能自我複製、擴散。就像病毒。”
阿澈沒說話,隻是更緊地抱住了木牌。那熱度不僅未退,反而越來越燙。
“它想讓我們去那裡。”他小聲說。
“不是它。”季延看著他,“是那個地方本身。那裡有東西,在喚醒它。”
白幽走到牆邊,拿起掛在釘子上的鬥篷。她沒穿,隻是捏著邊緣,用手指輕輕搓了搓。
“如果我們去了,可能是送死。”她說。
“不去,等它自己爬上來?”季延反問,“到時候不隻是基地,所有帶電的設備都會變成它的巢穴。”
“可你怎麼確定這不是陷阱?”
“我不確定。”季延看著她,“但我知道每拖一天,風險就翻一倍。我們剛修好的運輸車,昨天出現了三處短路。技術員說是線路老化,可我查過,那些位置根本沒通電。”
白幽沉默了。
她想起昨夜回程時,車燈閃了幾下才亮。當時以為是電壓不穩,現在想來,或許並非如此。
“有沒有辦法切斷它?”她問。
“必須找到源頭。”季延說,“隻有在那裡,才能看到完整的結構。否則,我們連對手是什麼都不知道。”
阿澈抬起頭:“我能感覺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