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季延立刻攥緊遙控器,手指搭在按鈕上。他瞥了一眼控製台,藍光仍在閃爍,生態穹頂的信號已經發出,無法撤銷。
白幽從掩體後探出頭,弓弦已拉開一半。她目光掃向角落裡的阿澈——孩子靠牆蜷著,木牌黯淡無光,臉色泛青。
“不是正規軍。”季延低聲道。
“什麼?”白幽皺眉。
“腳步雜亂。”季延盯著門口,“剛才那隊人步伐整齊,而這群人跑得急,落地聲音不統一。”
話音未落,五個男人衝了進來。他們穿著破舊的戰術服,手持改裝槍械。為首的光頭大漢一腳踢開擋路的石塊,吼道:“裡麵的人全死了!鑰匙歸我們!”
“搶到那塊表!”另一人叫嚷,“周老板說了,誰拿到就賞十個女人!”
季延眼神一沉。這些人曾是趙鋒的舊部,如今已被周崇山收買,淪為暴徒。
光頭一腳踩進季延畫下的布條線內。季延按下遙控器。
書架後的綠色液囊驟然炸裂,腐蝕液噴湧而出,擊中兩個衝在前頭的人。他們的背部開始冒煙,衣物潰爛,皮膚剝落,慘叫著倒地。一人翻滾幾圈,手撐地麵試圖爬起,指尖觸地瞬間“滋”地一聲焦黑碳化。
通風口下的液囊也被震動觸發,毒液順著鐵網滴落。第三人抬頭刹那,一滴毒液正中眼球,頓時捂臉嘶吼,頭盔邊緣泛起綠泡,抽搐著癱倒。
剩下兩人立即趴下,舉槍四顧。
“有陷阱!”有人喊,“小心地麵!”
白幽抓住時機,鬆開弓弦。箭矢破空而出,釘入最後站立的光頭膝蓋。那人悶哼跪地,槍脫手落地。
季延拾起一根纏著腐蝕布條的鋼管,在地上劃出一道綠痕。布條擦過水泥地,留下濕潤的軌跡。
“退後十米。”他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再進一步,下一箭射腦袋。”
兩名掠奪者僵在原地。他們望著地上掙紮的同伴——一個正用手爬行,可指尖一碰地便焦黑,整隻手迅速腐爛成森森白骨。
“老三!你的手!”一人驚叫。
那人低頭看臂,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皮肉如蠟般融化,筋脈裸露跳動。
另一傷員伏在地上,背部大片皮膚消失,露出血紅肌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顫抖。
“走!”兩人對視一眼,拖起尚能移動的同伴倉皇後撤。他們不敢走中央,貼著牆邊繞行,腳步慌亂,連彈匣都不敢撿。
季延沒有追擊。他站在綠線前,注視他們逃離的方向,直到腳步徹底消失。
白幽走出掩體,走到季延身旁。她的箭囊隻剩一支火箭和兩支普通箭。她將弓背好,抽出短刀,刀刃上殘留著乾涸的綠色汙漬。
“夠狠。”她說。
“他們不要命,我隻能更狠。”季延丟開鋼管,蹲到控製台旁查看手表。“方舟”表盤微燙,提示仍在閃爍:【信號已發射,追蹤源未鎖定】
他抬頭看向白幽:“剛才那一箭,準頭不錯。”
“還行。”她倚牆而立,右臂有些發酸,但還能拉弓。
阿澈微微動了動。眼皮輕顫,手指摳著地麵,喉嚨裡傳出微弱的嗚咽。
季延過去蹲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
“能量反噬。”他說,“剛才共鳴太強,身體承受不住。”
白幽也走過來:“他會醒嗎?”
“會。”季延從衣袋取出一小瓶水,沾濕布條,敷在阿澈額上,“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
白幽凝視孩子的臉,伸手將他散落的頭發輕輕撥至耳後。動作極輕。
季延把手表重新接入控製台。投影亮起,生態穹頂進度停在1,正緩慢上升。
“還能撐多久?”白幽問。
“不知道。”季延收回手表,“但我們必須等。信號已發,接下來要麼來救兵,要麼來殺我們的。”
“你覺得是誰?”
“若是基地市正規部隊,剛才那群人不會如此猖狂。”季延靠著控製台,左手仍有麻木感,“周崇山不會讓手下白白送死。這些人不過是炮灰,試探我們還有沒有戰鬥力。”
白幽點頭:“所以他知道我們沒死。”
“他知道。”季延摩挲手腕上的表,“他也知道鑰匙已經插入。”
兩人沉默。空氣中彌漫著綠霧的氣息,混雜著燒灼金屬與腐爛血肉的味道。地上幾處凹坑深可見鋼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