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裡傳來金屬震顫的聲響。
季延抬頭,看見白幽已經背上複合弓,正蹲在阿澈身旁探查他的呼吸。阿澈的臉貼著地麵,胸口的木牌仍在閃爍,隻是光芒變得遲緩。
“還能走嗎?”白幽問。
阿澈點了點頭,伸手抓住通風口邊緣,用力往上攀爬。他太瘦了,肩膀卡了一下才勉強擠進去。剛爬出兩步,腳下一滑,險些跌落。季延伸手扶了他一把。
“一直往前,彆回頭。”季延說。
阿澈沒說話,抬手輕觸了下脖子上的星形木牌,隨即繼續向前爬行。管道狹窄,他隻能手腳並用,膝蓋在鐵皮上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下方有光透入,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映在牆壁上搖曳不定。
季延收回手,腕表忽然震動。
藍光一閃,屏幕跳出紅色警告:【檢測到追蹤信號,強度上升】
他迅速調出頻譜圖,畫麵隨即變化——三條波線並列呈現,中間那條跳動異常劇烈,方向指向東南,正是周崇山提到的廢棄鑽井平台。
“是密鑰。”季延低聲說道。
白幽望向他:“哪個?”
“第二把。”季延輕點表盤,“裡麵有個微型發射器,一直在發送信號。不是最近才啟動的,而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白幽眼神微變:“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處理掉它?”
“怕觸發其他機製。”季延收起手表,“現在毀掉它,等於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察覺。他們會立刻增派人手追捕我們。”
通道儘頭傳來腳步聲,比先前密集得多。不止一人,至少七八個,踩在積水的地麵上,嘩啦作響。
白幽抽出短刀,貼牆而立:“那現在怎麼辦?等他們過來?”
“不。”季延將背包甩到背後,從腰間抽出一根帶鉤的鋼纜,“分頭行動。我跟你引開他們,讓阿澈先走。”
“他一個人能成嗎?”
“他有木牌。”季延看了眼通風管,“係統會引導他前行。我們隻需要爭取時間。”
白幽抿了抿唇,沒有再問。她知道此刻多言無益。
兩人退至機房門口,季延拆下牆上一段電線,接入遙控器。這是最後一個腐蝕液囊的開關,原計劃留作保命之用,如今隻能提前啟用。
“等我說三,你就往左跑。”季延低聲道,“彆回頭,也彆停下。”
白幽點頭,弓已上弦,箭尖直指拐角陰影。
季延深吸一口氣,開始倒數:“三……二……”
話音未落,整條通道的燈光驟然熄滅。
黑暗中,機械腿劃過地麵的聲音疾速逼近。不是一隻甲蟲,而是一群。它們比上次更快,外殼泛著紫光,背部裂開縫隙,仿佛經過改造。
第一隻剛探出頭,季延立即按下按鈕。
轟然一聲,轉角處的液囊炸裂,綠色霧氣噴湧而出。兩隻甲蟲當場被腐蝕,外殼冒煙塌陷,殘液滴落地麵,滋滋作響。後麵的幾隻卻未停歇,反而加速衝來。
白幽鬆手放箭,利箭精準刺入第三隻甲蟲的關節。那家夥晃了兩下,斷腿抽搐著,仍掙紮向前爬行。
“跑!”季延一把拽起白幽,拔腿狂奔。
兩人沿走廊飛奔,甲蟲群緊追不舍。那些紫殼怪物能在牆麵疾行,速度極快,數次幾乎撲中他們。
轉過彎道,季延一腳踹開一扇鏽死的鐵門,拉著白幽閃身而入,隨即用鋼管卡住門縫。門外撞擊聲不斷,爪子刮擦金屬,刺耳難耐。
“撐不了多久。”白幽靠牆喘息。
季延查看手表,追蹤信號越來越強。忽然,他似想到什麼,從口袋掏出第二把密鑰——一塊刻著齒輪紋路的金屬片。
“你瘋了?”白幽盯著他,“現在拿出來?”
“信號就是從它發出的。”季延握緊密鑰,“我不信周崇山僅靠這個定位我們。他一定還有彆的手段,比如……活體感應。”
白幽一怔:“你是說阿澈?”
“木牌能連接係統,他們也能追蹤。”季延將密鑰塞進牆縫,“我把它留在這裡。他們會以為我們帶著它逃走,自然朝這邊追。”
白幽明白了,“那你得讓它看起來像真的。”
季延撕下一塊布條,沾上腐蝕液,在地上拖出濕痕,一路延伸至另一條走廊。做完後,他拍了拍白幽:“走另一邊。”
兩人剛翻過一堆倒塌的貨架,身後鐵門轟然被撞開。
甲蟲群湧入室內,卻沒有追擊他們,而是徑直撲向牆縫中的密鑰。最前方的一隻張口吐出一團紫黑色黏液,包裹住密鑰,隨即轉身爬走。
“它們帶走了。”白幽低聲說。
“說明有效。”季延注視著它們離去的方向,“但我們不能等。”
他們繼續奔跑,穿過一條老舊維修通道,抵達一間半塌的控製室。天花板破了個大洞,風沙呼嘯灌入,黃沙自縫隙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