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衝擊波將通風管掀飛,碎片四散濺落。
季延一把拽住白幽,兩人迅速翻滾到一旁。熱浪從背後席卷而過,頭頂的管道在火光中斷裂,轟然砸地,堵死了來路。煙塵彌漫,季延抬手抹了把臉,灰混著汗流進眼裡,刺得睜不開。
“阿澈呢?”白幽站起身,低聲問道。
季延沒回答,蹲下身摸了摸地麵。鐵板尚有餘溫,地上半掩著幾枚腳印,被碎石覆蓋了一半,方向指向深處。他抬頭望去,前方是一片空曠區域,幾根粗大的立柱撐起屋頂,牆上布滿斷裂的電線和鏽蝕的閥門。
他掏出一支小手電,打開光源。光束掃過地麵,發現一道拖痕,延伸向黑暗深處。
“他來過。”季延說,“剛走不久。”
白幽立刻跟上,腳步輕悄。兩人順著痕跡前行,繞過一堆傾倒的設備架。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的氣息,還夾雜著一絲微弱的電流味。
走了約五分鐘,一扇半開的鐵門出現在眼前。門框扭曲變形,像是被人強行撞開。季延停下,手貼上門邊,感受到細微震動——地下有機器在運轉。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屏幕亮起,顯示一行字:【檢測到高密度能源信號,位於垂直下方三層。目標區域需權限驗證,當前無法接近。】
他默默關掉屏幕,沒有出聲。
白幽站在他身後,目光掃過屋內。角落裡堆著報廢的發電機,牆上掛著一台屏幕碎裂的終端。她的視線忽然一頓——牆邊坐著一個人。
“阿澈。”
那人動了動,緩緩抬頭。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但眼神仍有神采。看見他們,他試圖站起來,卻腿下一軟,又跌坐回去。
季延快步上前,蹲下檢查他的傷勢。膝蓋上的布條已被血浸透,右肩也有劃傷,衣料破了一角。
“你一個人來的?”他問。
阿澈喘息著點頭:“我……我打開了門。那塊牌子……它會發光,指引方向。”
他說著,抬起手腕。一塊金屬牌綁在那裡,緊貼胸前的木牌。藍光穩定閃爍,節奏平穩。
季延盯著那塊牌子,沉默不語。
白幽走到他麵前,聲音冷了下來:“你知道這是什麼。”
這不是疑問。
季延抬頭看她。
“我知道。”他說,“我一直都知道。”
他從內袋取出一塊殘缺的木牌,隻有半塊,邊緣焦黑,紋路與阿澈那塊如出一轍。他輕輕放在地上,慢慢推過去。
白幽凝視著那半塊木牌,指尖微微收緊。
“你早就認出來了。”她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見阿澈。”季延答,“看到他胸口那塊的時候。”
空氣一時靜默。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
“說了有用嗎?”季延反問,“你會信嗎?還是會引來更多人找他麻煩?”
白幽未動。
“我隻會修東西。”季延繼續道,“但這不是機器,是命。有人為它殺了他父母,有人拿他做實驗。我能做的,就是讓他活著,彆被人盯上。”
阿澈聽著,低下了頭,手指無意識摳著膝蓋上的布條。
“那你現在為什麼拿出來?”白幽再問。
季延看向牆角的終端,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提示。
“因為我們要下去。”他說,“負三層有能源核心,但需要權限卡才能進入。這塊殘片……可能是鑰匙的一部分。”
白幽彎腰拾起那半塊木牌,翻過來仔細端詳。背麵刻著幾個小字:重啟者之證。
她的眼神變了。
“這是我養父臨死前給我的。”季延說,“他說,這塊牌能喚醒沉睡的東西。他還叮囑我——‘彆讓人知道你有它’。”
白幽站直身子,將木牌遞還。
“你藏了很多事。”她說。
“我隻信兩個人。”季延接過木牌,放回口袋,“現在是三個。”
阿澈抬頭望著他們,張了張嘴,終究沒說話。
季延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了,接下來我們一起走。”
白幽轉身走向門口,望向通道儘頭。那裡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唯有機器運轉的聲音持續傳來。
“門是怎麼打開的?”她問。
季延走近鐵門底部查看。鎖扣斷裂,地麵有一道淺溝,像是被重物撞擊所致。
他蹲下,用手電照向牆麵。在一排老舊按鈕之間,發現一個被灰塵覆蓋的小凸起。擦去塵土後,可見按鈕邊緣已有磨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