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灑在草地上,三個人靜靜地坐在草坪上。風在外麵呼嘯,沙粒拍打著氣密門的殘骸,發出細碎的響聲,但這裡卻很暖和,空氣裡彌漫著植物初生時清新的氣息。
阿澈靠在白幽肩上,眼睛快要睜不開,手裡仍緊緊攥著那塊木牌。剛才的震動讓他筋疲力儘,說話也含糊不清:“姐姐……它不吵了。”
白幽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隻是輕輕將他的小褂往上拉了拉,蓋住脖子。她坐得筆直,弓橫放在腿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箭尾的刻痕。
季延坐在不遠處,背靠著一根金屬管。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藍光閃了一下,隨即熄滅。“係統運行三個多小時了,氧氣和濕度都正常。”他說,“可以休息一會兒。”
沒人動。
過了許久,白幽才低聲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你為什麼幫我?”
季延轉過頭看她。
她沒有看他,目光落在遠處的種植箱上。那裡,一根藤蔓正緩緩卷起葉片。
“我不是說救阿澈那次。”她說,“是從一開始。你在修理場本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修淨水器。你做得太多了。”
季延沒有立刻回答。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塊木牌碎片,邊緣粗糙,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的。上麵刻著一道斜線,末端帶個小鉤,像極了箭尾的形狀。
“你箭囊裡那支刻著‘尋’字的箭,”他緩緩道,“這個符號,和我養父筆記裡的標記一模一樣。”
白幽猛地抬頭。
“我不是偶然來七號基地的。”季延看著她,“我知道有人在找舊文明的東西,我也在找。你的箭術,你左臂上的紋身,還有你不離身的弓——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該有的。你身上有‘種子計劃’的痕跡。”
白幽的手慢慢收緊,指節泛白。
“你怎麼知道‘種子計劃’?”她問。
“因為我也有資料。”季延翻過木牌碎片,背麵刻著一串數字編號,“我養父死前給了我這塊表,還有一本燒焦的日誌。裡麵寫了三個孩子,三塊木牌,還有一個能啟動全球生態係統的指令。”
阿澈清醒了些,抬起頭:“我們三個……都有木牌?”
“對。”季延點頭,“你的星星木牌,白幽的箭頭木牌,我的碎片。它們原本是一整塊。隻有三塊合在一起,才能打開主係統。”
白幽沉默片刻,伸手解開鬥篷,從貼身口袋取出一塊木牌。比阿澈的小一些,形狀像倒置的箭頭,中間裂開一道縫隙。
她用箭尖輕輕碰了碰季延手中的碎片。
哢噠一聲,兩塊嚴絲合縫地拚合。
裂縫處閃過一點藍光,轉瞬即逝。
“我養父也說過類似的話。”白幽低聲說,“他說,等第三塊出現時,真相就會揭開。”
阿澈眼睛亮了,急忙掏出自己的木牌:“那我們現在就拚吧!”
“不行。”季延收回碎片,“拚合需要特定條件。而且一旦激活,信號會傳遍整個廢土。我們現在還沒準備好。”
“為什麼不準備?”白幽盯著他,“係統已經啟動了,這裡有水有空氣。還能等什麼?”
“資源。”季延點了點手表,“方舟每次啟用核心功能都要消耗零件。我現在隻剩兩個了。修水管勉強夠用,重啟生態網遠遠不夠。”
他頓了頓:“趙鋒不是一個人。他是被人指使的。幕後的人還在外麵,等著我們暴露位置。”
風突然加大,塑料罩嘩啦作響。遠處沙暴依舊肆虐,天地間一片昏黃。
阿澈縮了縮身子:“他們……會不會來找我們?”
“一定會。”季延說,“但我們不能走。這裡是唯一能連通其他城市穹頂的地方。如果我們走了,所有人的希望也就斷了。”
白幽望著手中的木牌,指尖劃過那道裂痕。她想起孤兒院那個雨夜,院長偷偷運走糧食,她一箭射穿對方手掌,那人怒吼:“你以為你是正義?你隻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後來她離開孤兒院,帶著弓,在荒原上走了三年。
直到遇見季延。
她抬起頭:“那你打算怎麼辦?”
“等。”季延說,“等係統穩定,等找到更多舊世界零件,等阿澈能控製那種力量。這段時間,我們要守住這裡,不讓任何人破壞。”
“守?”白幽冷笑,“就靠我們三個?”
“不隻是我們。”季延望向星空,“那些被周崇山害過的研究員後代,那些藏在各基地的‘種子計劃’遺民,他們會感應到這裡的信號。他們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