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影漸行漸遠,天邊泛起微光,黎明將至。季延輕輕關緊門,轉身望向地上那具焦黑的屍體。白幽站在一旁,手仍握著弓弦,目光死死盯著那具殘破的軀體。阿澈靠在控製台邊,指尖貼著胸前的木牌,沉默不語。
季延蹲下身,用焊槍撬開獨眼男胸口的金屬管。外殼早已扭曲變形,內部零件裸露在外,幾根細線仍在閃爍微弱的藍光。他從工具包裡取出絕緣鉗,夾住一根斷裂的導管,接入自己的手表接口。
藍光一閃,“方舟”啟動掃描。幾秒後,空中浮現一行字:zcsv7型病毒發生器·序列04。
白幽上前幾步,低聲問:“這是什麼?”
“不是武器。”季延注視著滾動的數據流,“是能讓人變成怪物的東西。它把人和機器強行融合,讓身體長出攻擊性的組織。”
他說完,迅速拔下尚存電力的芯片,收進工具包。這東西還能用,至少可以乾擾信號。
“周崇山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抬頭看向白幽,“這個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白幽沒說話。她轉頭看向阿澈,發現孩子一直盯著屍體,臉色有些發白。
“過來。”她輕聲喚道。
阿澈沒動。胸前的木牌忽然閃了一下,短暫而細微,像電流掠過。
季延注意到這一幕,立刻斷開連接。他站起身,走到實驗台前鋪好絕緣墊,將殘件放上去,戴上護目鏡和防靜電手套,開始拆解外殼。
白幽抱起阿澈,帶到角落。“彆看了。”她說,“這些東西不乾淨。”
阿澈點點頭,手卻仍按在胸口。那塊木牌緊貼皮膚,微微發燙。
季延一層層拆開裝置。內部結構比預想中複雜,但零件他並不陌生——電路板來自七號基地醫院的舊監護儀,微型泵則是輸液機改裝而成。這些本該銷毀的醫療設備,如今卻被用來進行人體改造。
“他是從正規渠道拿的。”季延低聲說,“醫院、維修站、回收點……全被他利用了。”
白幽走過來,手中握著刀。“還能查到彆的信息嗎?”
“試試主控芯片。”季延將探針插入核心接口。
剛接通,手表驟然紅光狂閃:檢測到神經擬態程序,禁止深入讀取。
他立即拔出探針。
“什麼意思?”白幽問。
“它會模仿人的意識。”季延收起工具,“如果我繼續讀取,可能會被反向入侵。這不隻是存儲數據,它在等有人研究,然後順著信號追蹤我們。”
白幽皺眉:“所以,他們是故意讓我們拿到的?”
“不一定。”季延搖頭,“獨眼男隻是個打手,不是幕後之人。他可能是被送來送死的。隻要我們碰了這東西,哪怕隻掃一眼,位置就可能暴露。”
他說完,看了眼阿澈。孩子的呼吸略顯紊亂,木牌持續發熱。
“這東西對他有影響。”白幽直言,“離遠點。”
季延點頭。他用布蓋好殘件,轉而去檢查屍體其他部位。脊椎下方是重點,許多追蹤器都會藏在那裡。
白幽用刀劃開脖子後的皮肉,沒有血液流出,隻有一團黑色膠質包裹著指甲大小的晶片。
季延用鉗子取出,晶片表麵刻著細密紋路,像是某種編碼。
“是追蹤器。”他說,“發射低頻信號,普通設備無法偵測。”
“燒掉?”白幽問。
“不行。”季延搖頭,“高溫會激活病毒釋放。倒進腐蝕液更安全。”
他親自前往儲存區,打開密封罐,將晶片投入其中。液體翻湧起泡,冒出一絲白煙,隨即歸於平靜。
“信號斷了。”他回來時說,“現在沒人知道我們在哪。”
白幽鬆了口氣,卻沒有放鬆警惕。她讓阿澈坐在箱子上,自己守在門口,目光掃視著外麵的沙地。
季延開始處理屍體。不能留全屍,也不能隨意掩埋。他讓白幽去外麵挖坑,底下鋪鋼板,再倒入半管腐蝕液作為隔離層。
他自己動手切割屍體,將皮下一條條黑色觸須剪下。那些觸須如同活物般蜷曲蠕動。他用夾子夾住,裝入密封袋,最後放進鐵桶。
頭顱也被砍下。腦後插著一根金屬杆,連著斷裂的線路。他拔出金屬杆,扔進桶中。
做完這些,他將殘骸運到屋外,倒入坑中,覆土壓實,再澆上混凝土碎塊。最後撒上鐵屑與磁粉,用“方舟”掃過一遍。
藍光掠過地麵,確認無任何信號泄露。
他回到屋內,用紫外線燈照射自己的衣物與手套。白幽也檢查了通風口的濾網,確保沒有汙染物進入生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