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把那塊帶十字的金屬片放進工具袋時,手頓了一下。他沒說話,拉上拉鏈,動作比平時慢。
白幽站在門邊,環視四周。地下室很安靜,外麵的風沙聲幾乎聽不見,隻有通風管偶爾發出輕微的響動。她倚著牆,手搭在箭囊上,指尖有些發白。
阿澈坐在角落的舊箱子上,雙腳懸空輕輕晃著。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木牌,手指摩挲著上麵的一道刻痕。木牌微溫,像是被陽光曬過一般。
季延走過來,從包裡取出在獨眼男屍體旁找到的金屬牌。這塊牌子比阿澈的稍大一些,邊緣有磨損,正麵刻著一個箭頭,背麵則是一串數字。
他蹲下身,將牌子遞給阿澈:“你見過這個嗎?”
阿澈搖頭,目光卻緊緊盯著那塊金屬牌。他剛要伸手,木牌忽然輕輕震動了一下。
季延立刻察覺異樣,抬手示意白幽彆動,隨後小心翼翼地將兩塊牌子靠近。當它們接觸的瞬間,阿澈的木牌泛起一道藍光,順著紋路流淌至中央。
“它們能互相感應。”季延說。
白幽上前幾步,凝視著那道光芒。“你早就知道這些牌子不簡單?”
“隻是猜測。”季延站起身,走向另一邊的老式合金保險櫃。櫃體布滿灰塵,鎖孔處有一個圓形凹槽,形狀與木牌完全吻合。
他回頭看向白幽:“可能得用你的。”
“為什麼是我?”白幽皺眉。
“箭頭是你養父留下的標記。”季延說,“如果這是‘種子計劃’的東西,隻會對特定的人開啟。”
白幽沉默不動。
阿澈忽然開口:“姐姐,給他吧。”
她注視了孩子幾秒,終於解開左臂的機械鷹貼片,抽出半塊斷裂的木牌。那是她一直藏在身上、從未示人的東西。
季延接過木牌,將三塊碎片一同嵌入鎖孔。哢的一聲輕響,保險櫃裂開一道縫隙。
裡麵隻放著一個數據盤和一張泛黃的照片。
季延先取出數據盤,接入終端,連接“方舟”係統進行掃描。屏幕閃爍數次後,彈出一個加密文件夾,標題寫著:研究員日誌·周默。
“周默?”白幽念出名字,眉頭微蹙。
“繼續看。”季延點開文件。
空中浮現出一段全息影像。一名瘦削男子坐在金屬桌前,身穿破舊白大褂,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他身後是破裂的玻璃牆。
“我是陳默……或者說,我本該叫周默。”他的聲音沙啞,“周崇山是我哥哥。父親死後,他帶著資料投靠軍方,而我被留下做實驗。”
畫麵切換,出現幾幅監控圖像。幾名穿著防護服的人正在給一名少年注射藥物,那人臉上戴著麵罩,但露出的左臂上,清晰可見一隻機械鷹紋身。
白幽猛然後退一步,撞到了書架。一本厚重的手冊掉落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響。
影像繼續播放:“他們把我變成了第一個病毒載體。我以為順從就能活下去……可沒人告訴我,成功的代價是失去人性。”
他抬起手掌,掌心滲出黑色液體。“我逃了,在邊境找了一份工作,偽裝成普通管理員。後來遇到一個小女孩,被人遺棄在雪地裡,左臂凍傷嚴重……我救了她,用最後的資源為她安裝了機械紋身,還給了她一塊木牌。”
聲音開始顫抖:“她是我的外甥女。我不能說出她的名字,也不能告訴她真相。但我希望有一天,她能找到這裡,看到這段話。”
“如果你看到了,請相信,我不是拋棄你。我隻是……不敢讓你知道你是誰。”
影像結束。
室內一片寂靜。
白幽站著未動,神情凝固。她緩緩抬起右手,撫上左臂的機械鷹,用力按壓,仿佛在確認它是否真實存在。
阿澈跳下箱子,走到她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你還好嗎?”
白幽低頭看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季延關閉終端,將照片遞給她。那是一張殘缺的全家福,背景模糊,隻有三人清晰可辨:女人懷抱著嬰兒,兩個男孩站在兩側。年長的哥哥摟著弟弟,胸前都掛著星形木牌。
照片右下角寫著一行小字:種子計劃·家庭組員登記表·編號z01。。”季延說,“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