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
季延抬手擋住眼睛,眯著眼望向遠處。白幽已經站在左側的高坡上,手中握著弓,箭已搭弦,身體繃得極緊。阿澈躲在她身後,雙手貼著那塊木牌,木牌持續發燙。
“是他。”季延低聲說。
他手腕上的表突然震動了一下,“方舟”開始掃描前方的人影。數據很快傳回:生物特征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七,與之前接收到的信號一致。
白幽沒說話,手指緩緩拉滿弓弦。
那人繼續向前走來。風沙仿佛繞開了他,衣角纖塵不染。他的步伐緩慢而沉穩,每一步都像丈量過一般。
季延將工具包放在地上,順手抽出一段電線纏在手腕上。焊槍彆在腰間,隨時可以拔出。
“彆讓他靠近阿澈。”他說。
白幽微微點頭,箭尖穩穩對準對方的喉嚨。
那人走到十米開外停下。是周崇山。他臉上帶著笑意,右手插在西裝口袋裡,左手握著一根金屬權杖。
“你們做得不錯。”他說,“比我預想中快。”
季延冷笑:“你追了這麼久,就為了看我們乾活?”
周崇山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季延的手腕上,盯著那塊表看了兩秒。
“它不該屬於你。”他說,“那是舊時代的東西,不是修東西的人該碰的。”
“我不懂?”季延晃了晃手表,“那你告訴我,怎麼啟動?”
周崇山嘴角微動,依舊笑著,眼神卻冷了下來。
白幽鬆手放箭。
箭矢擦過周崇山耳側,在沙地上炸開一團火光。熱浪掀起沙塵,彌漫四周。
周崇山連頭都沒偏一下,隻是看著白幽:“每次見麵都要射一箭,有意思嗎?”
“少廢話。”白幽迅速搭上第二支箭,“你來乾什麼?”
“我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他舉起左手,權杖頂端泛起紫光,電弧跳躍,“木牌,還有孩子。”
季延一把將阿澈拉到身後。
周崇山右臂忽然一震,袖口撕裂,一條透明觸手猛然彈出,直撲阿澈胸口。
季延甩手擲出電線,纏住觸手前端,另一端迅速接入焊槍。他按下開關,電流瞬間貫穿觸手。觸手劇烈抽搐,表麵焦黑,迅速縮回袖中。
“反應不錯。”周崇山收回手臂,神情如常,“但你能擋幾次?”
話音未落,天空傳來嗡鳴聲。
二十隻機械鳥從沙暴中俯衝而下,翅膀展開,圍成半圓將他們包圍。
白幽連射三箭,全部命中前排幾隻鳥的動力艙。接連爆炸,殘骸墜入沙地。
後麵的機械鳥沒有停頓,速度反而更快。
阿澈仰頭望著那些逼近的黑點,心跳加快。木牌越來越燙,他下意識抬起手,擋在麵前。
刹那間,一道強光爆發。
白光自木牌中心噴湧而出,瞬間籠罩空中。所有機械鳥僵在半空,翅膀停滯,隨即一台接一台墜入沙中。
光芒消散後,阿澈喘著氣,手還在微微顫抖。
周崇山仍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光線映照之下,他皮膚下浮現出密布的紋路,如同血管又似線路,左眼瞳孔化作十字形。
“原來如此。”他輕輕撫過臉頰,“你父親留下的保險,不隻是重啟係統那麼簡單。”
季延冷冷盯著他:“你早就不是人了。”
“人?”周崇山輕笑,“我比人更強。我能控製怪物,融合機器,在這片沙漠裡活下來。你們呢?靠一塊破表,一個發燒的孩子,就想重建世界?”
“至少我們不會吃人。”季延打開工具包,取出一個電容器,“趙鋒是你做的實驗吧?把他變成怪物來試探我們。”
“犧牲是必要的。”周崇山舉起權杖,“少數人的痛苦,換來多數人的生存,這是最合理的安排。”
“你錯了。”白幽再次拉開弓弦,瞄準他的心臟,“人心不是數字。”
周崇山不予理會,目光轉向季延:“把表交出來,我可以放過你們。這孩子對我有用,但他不必活著。隻要他的血和木牌在一起就夠了。”
“你想都彆想。”季延將電容器連接到導線上,“你根本不知道‘方舟’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知道它能打開最終穹頂。”周崇山向前一步,“我也知道,隻有你能讓它運作。所以——”
他話未說完,權杖猛然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