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廣場光潔如鏡的地磚倒映著璀璨的燈光和衣著光鮮的人群,淩紅雲站在其中,感覺自己像個誤入水晶宮的灰老鼠。39.9元在地攤買的t恤+裙子,唯一的“奢侈品”是胸口那個不起眼的香灰荷包吊墜。手腕上的紅繩手鏈持續發燙,紅光固執地指向某個方向——李曉蕊就在這片浮華之地。
她像個被kpi驅趕的幽魂,在幾家網紅咖啡店和奢侈品櫥窗外逡巡。每一次嘗試用通命符感應李曉蕊的精確位置,都像抽乾了本就稀薄的靈力,讓她頭暈眼花,因為隻啃了半個饅頭而還是總想吃東西。口袋裡那部嶄新的、價值她三周飯錢的手機傳來震動:
【江市商業銀行】您尾號xxxx賬戶10月3日1430消費15.00元。
淩紅雲心口狠狠一抽——為了融入這該死的“觀察環境”,也為了給自己這窮酸紅娘打點氣,她咬牙買了杯最便宜的奶茶!15塊!夠自己和小團子的的幾頓飯錢了!任務還沒開張,成本已經讓她肉疼得想罵娘。
“月老殿周扒皮!kpi催命鬼!”她在心裡無聲咆哮,感覺眼前發黑,扶著冰冷的玻璃幕牆才勉強站穩。
就在這時!
手腕的紅繩猛地劇燙!仿佛有烙鐵按在皮膚上!同時,胸口掛著的香灰袋也傳來一陣清晰的、帶著警示意味的悸動!
目標出現!而且……情緒劇烈波動!
淩紅雲精神一振,強壓下身體的虛軟,循著感應猛地望向斜對麵的休息區長椅。
目標鎖定——李曉蕊。
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戰袍”:桃粉色緊身短裙勾勒曲線,妝容濃豔精致,手指緊緊攥著那個醒目的“雙c”鏈條包。然而,此刻的李曉蕊,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精致的假麵碎裂,隻剩下扭曲的憤怒和無法掩飾的委屈。她正對著手機屏幕尖聲控訴,聲音壓抑卻尖銳得刺耳:
“…陳鴻宇!你放我鴿子?!我都跟姐妹說好晚上去‘雲頂’了!…什麼破項目?!你總是這樣!…喂?!喂——!!”電話顯然被無情掛斷。李曉蕊難以置信地瞪著屏幕,巨大的羞憤和委屈瞬間衝垮了堤壩,眼眶瞬間通紅,身體因強忍哭泣而劇烈顫抖。她猛地將手機砸進旁邊的購物袋,發出悶響,那個被她視若珍寶的鏈條包也被她泄憤似的狠狠甩在地上。
機會!
淩紅雲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被放鴿子、當眾丟臉、物質期待落空——這正是李曉蕊最脆弱、最需要情緒出口的時候!比任何精心設計的偶遇都完美!
她深吸一口氣,瞬間切換成“知心姐姐”模式,臉上擠出恰到好處的同情和一絲“同病相憐”的疲憊。她快步走過去,沒有直接坐在李曉蕊旁邊施加壓力,而是選擇了相鄰的長椅,中間隔著一個空位,營造一種不具威脅性的陪伴感。
李曉蕊沉浸在憤怒和羞恥的漩渦裡,根本沒注意旁邊多了個人。
淩紅雲沒有立刻搭訕。她慢條斯理地拿出那杯隻抿了一小口的、價值15塊巨款的奶茶,放在兩人中間的扶手上,仿佛隻是一個疲憊的路人在此小憩。同時,她掏出手機,指尖飛快滑動實際是用月老令檢索李曉蕊的公開信息),很快鎖定了她幾天前那條炫耀“雲頂紀念日”的朋友圈。
“唉……”淩紅雲適時地、帶著濃濃惋惜地歎了口氣,音量不大不小,剛好飄進李曉蕊耳中,“‘雲頂’的觀景位啊……聽說夜景美得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真是可惜了。”
這句話像一根精準的針,狠狠紮在李曉蕊最痛的神經上。她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含著淚,帶著被窺破的羞惱和一絲茫然看向淩紅雲:“你……你是誰?你什麼意思?”
淩紅雲適時地露出一個尷尬又帶著歉意的笑容,指了指地上那個被甩開的包:“抱歉,我剛才坐在這邊休息,不小心聽到一點……還有,你的包,這麼漂亮的包,摔壞了多心疼。”她的語氣真誠,帶著點同為女性的感同身受,眼神裡沒有半分看笑話的意思,隻有純粹的“替你可惜”。
李曉蕊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包,又看看淩紅雲那身和自己圈子格格不入的樸素打扮,以及對方眼中那份真實的關切至少看起來是),緊繃的神經莫名地鬆了一絲。也許是委屈憋得太狠無處宣泄,也許是淩紅雲看起來不像她那些塑料姐妹花,反而讓她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傾訴欲。
“哼!”李曉蕊帶著濃重鼻音冷哼,彎腰把包撿起來,用力拍打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像是在拍打陳鴻宇的臉,“漂亮什麼!隻是騙子送的便宜貨!”話一出口,她似乎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又猛地咬住下唇,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就是現在!
剛想再說些什麼的淩紅雲突然感覺胸口掛著的通命符,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並非她主動催動靈力,而是一種源自更深層因果的、被動的強烈共鳴!
她的視線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攫住,瞬間聚焦在李曉蕊因低頭而完全暴露的脖頸側麵——濃密卷發下,一小塊極其淡薄、邊緣模糊的暗紅色焦痕印記,如同被遺忘的烙印,清晰地映入淩紅雲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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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氣息”透過通命符的感知,狠狠撞進淩紅雲的意識海!
灼熱!如同置身焚化爐邊緣的烈焰舔舐!
怨毒!那是一種沉澱了百年的、足以焚毀理智的刻骨恨意!
絕望!伴隨著灰燼般冰冷的死寂!
這絕不是眼前失戀委屈的情緒!這分明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的、來自遙遠前世的創傷!是“孽債”的具象化!
淩紅雲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李曉蕊的靈魂……竟背負著如此沉重而黑暗的枷鎖,她前世究竟發生過什麼?
她強行壓下內心的疑問月老殿的坑爹程度再次刷新下限,說事情說一半,就隻會讓人辦事),臉上迅速堆砌起更深切的同情與理解:“男人啊……有時候真是讓人心寒。明明承諾得天花亂墜,臨到頭總有千萬個理由。”她歎了口氣,語氣帶著過來人的唏噓和一絲恰到好處的自嘲,“我也遇到過類似的。說好一起旅行,我興致勃勃規劃路線訂好一切,臨出發前他說工作忙走不開。結果呢?轉頭就在朋友圈刷到他摟著新歡在馬爾代夫曬太陽。”淩紅雲半真半假地說著前世糟心事庫存豐富),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分享秘密和同病相憐的親近感。她沒有追問李曉蕊的細節,隻分享自己的“慘痛經曆”,更容易卸下對方心防。
李曉蕊的眼淚決堤了。淩紅雲的“遭遇”精準地戳中了她最痛的點——不被重視、被欺騙、被當成傻瓜!讓她瞬間找到了情緒共鳴的盟友。“對吧?!他們就是混蛋!自私鬼!根本不在乎我們付出多少!”她抽噎著,看向淩紅雲的眼神少了警惕,多了幾分“找到組織”的親近和委屈,“你也……曾經遇到過?”
“嗯,”淩紅雲重重點頭,遞過去一張隨身帶的廉價紙巾,語氣溫和而肯定,“都過去了。後來想明白了,為這種人氣壞自己,不值得。我叫淩紅雲,自由職業,搞點小設計糊口。”自由職業者——時間自由,收入不定,完美契合她當前“無業遊仙”的狀態,不易穿幫。
“我叫李曉蕊。”李曉蕊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眼淚,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謝謝你啊,紅雲。我剛才……真是太丟人了。”她看了看淩紅雲放在扶手上的奶茶,“你一個人來逛街?”
“嗯,出來透透氣,順便找找靈感,最近接了個單子有點卡。”淩紅雲自然地拿起奶茶喝了一小口心在滴血),順著話頭問,“你呢?一個人?”
“本來約了男朋友的……”李曉蕊提到這個,怨氣再次翻湧,聲音拔高,“結果你也聽到了!說什麼臨時有重要項目,騙鬼呢!肯定是又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或者……陪彆的狐狸精去了!”她越說越氣,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摳著那個鏈條包的皮革,仿佛那是陳鴻宇的皮肉。淩紅雲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那塊焦痕印記似乎隨著她的憤怒而微微發亮,靈魂深處那股怨毒的氣息也翻騰得更劇烈了。
“彆氣了,為這種人不值得。”淩紅雲溫聲勸慰,眼神真誠,“氣壞了自己,他也不會掉塊肉。不如……我們去逛逛?就當散散心,轉換下心情?我看你這包款式挺經典的,顏色也襯你。”她精準地拋出李曉蕊最在意的餌——對她“品味”和“戰利品”的認可。對於此刻急需用物質肯定來填補內心巨大空洞和怨憤的李曉蕊來說,這比任何雞湯都管用。
提到包,李曉蕊的注意力果然被勾走了一絲。被人誇讚,尤其是被一個看起來“老實”的人誇讚,她的虛榮心得到了些許撫慰。“嗯…還行吧。”她含糊地應著,“你也喜歡這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