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紅雲將秦越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像是捧著世間最珍貴的瓷器，挪回那個熟悉的老破小。屋內的空氣渾濁，帶著點塵黴味，但她卻覺得無比安心——終於回家了。
“好了好了，我們到家了。”她輕聲對懷中的黑貓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好好休養，哪兒都不準去，聽到沒有？”
秦越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熔金般的豎瞳裡寫滿了“多管閒事”，卻罕見地沒有掙紮，任由淩紅雲將他安置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
淩紅雲立刻忙碌起來。她先是打開窗戶通風，然後開始大掃除。動作間，她不時看向秦越，眼神裡滿是擔憂。
“你說你，明明傷還沒好，逞什麼能？後麵沒多久岑鳴禮他們就到了，我們其實稍微頂一陣子就好。”她一邊擦桌子一邊絮叨，“帶著傷還透支靈力很疼吧……下次不許這樣了，我也會努力弄些好的符籙過來，有危險的事下次也儘量不做了，你這樣……我也難受！”
秦越甩了甩尾巴，扭過頭去，顯然不想搭理這個話題。
淩紅雲歎了口氣，不再多言。她知道秦越的性格，其實一切也因為自己的弱小，才讓秦越不得不動手。
打掃完畢，淩紅雲開始嚴格執行她所謂的“坐月子”護理法。
“首先，不能受涼。”她鄭重宣布，然後翻箱倒櫃找出一條柔軟的絨布，仔細地蓋在秦越身上。雖然表麵上看起秦越恢複得不錯，但她能通過共生咒感受到，秦越的本源仍然受損嚴重，需要調養。之前自己沒辦法好好的護理照顧他，現在自己好了，當然要補償。
秦極不情願地扭動身子，試圖甩開那塊布。
“彆動！”淩紅雲按住他，“你現在虛弱，最容易受風邪入侵。這可是我特地問了月老殿的仙醫，人家說的！”
她沒說的是，那位仙醫聽到她要給一隻貓“坐月子”時，表情有多古怪。
傍晚，淩紅雲端來一盆溫水，水裡飄著幾片紅色的楓葉。
“來來來，擦擦身子。”她浸濕毛巾，輕輕為秦越擦拭皮毛，“楓葉煮的水，驅邪避寒，最適合你現在用。”
秦越起初十分抗拒，喉嚨裡發出不滿的咕嚕聲。但溫熱的毛巾觸感舒適，淩紅雲的動作又格外輕柔，他漸漸放鬆下來，眯起眼睛，任由她伺候。
淩紅雲一邊擦拭，一邊通過共生咒感知秦越的狀態。他的妖力依然微弱，但比之前穩定了許多，不再有那種隨時會消散的脆弱感。
“這樣才對嘛。”她滿意地點頭，“慢慢養，總會好起來的。”
……
夜晚，淩紅雲躺在床上，看著那顆李芸若給的幽綠色晶核擺弄半天，“秦越，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在她身邊趴著的黑貓抬起頭看了一下
“嗯……”懶洋洋低沉的聲音在淩紅雲腦中響起。
“這個是欲望妖的妖丹，等我再過些時日才能有能力吞噬。”
聽著秦越說的話，淩紅雲好奇地看著他“吞噬之後你會好的更快嗎？”
“我的妖力大概會恢複兩成左右。”
淩紅雲睜大眼睛“原來你是妖啊！你是什麼妖？是貓妖嗎？這個是你的本體嗎？你為什麼會受傷？還有什麼辦法能恢複啊？吃魚難道能恢複妖力嗎？”
一連串的問話讓秦越頭疼起來，於是站起來跳下床，躲到窗台上表現出一副不想理會你的狀態。
“哎？彆那麼小氣嗎？彆氣彆氣，回來，我不問了，睡覺睡覺！”淩紅雲跑窗台邊又把那傲嬌的黑貓抱回了床上。
"你會好起來的，"她輕聲承諾，"我也會變得更強，強到足以保護你。"
秦越沒有回應，但尾巴輕輕掃過她的手臂。
……
接下來的日子，淩紅雲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照顧秦越上。她嚴格按照“坐月子”的標準來要求：保持溫暖、補充營養、避免勞累。
每天清晨，她都會去市場買最新鮮的魚，回來精心烹製。她不再買那些廉價的小魚乾，而是變著花樣做清蒸魚、魚湯、魚粥，生怕秦越吃膩。
“今天這條鱸魚可肥了，老板娘說是今早剛到的。”她將剔去刺的魚肉放在秦越麵前，眼中滿是期待，“嘗嘗看喜不喜歡？”
秦越矜持地嗅了嗅，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進食。他的吃相依舊優雅，但食量明顯增加了，這是一個好跡象。
淩紅雲坐在對麵，支著下巴看他吃飯，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通過共生咒，她能感受到秦越的妖力正在一點點恢複，雖然緩慢，但確實在好轉。
除了飲食，淩紅雲還格外注意秦越的休息。她不允許他跳上跳下，甚至連曬太陽都要親自抱到窗台，生怕他耗費太多力氣。
“你現在是病號，就得有病號的樣子。”她理直氣壯地說，完全無視秦越那“你管得太寬”的眼神。
秦越雖然表麵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卻意外地配合。或許是因為傷勢未愈實在虛弱，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淩紅雲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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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淩紅雲正在為秦越梳理毛發，突然通過通命符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動——是李曉蕊。
她立刻施展通命顯影，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畫麵中的李曉蕊正在收拾行李。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眼神卻異常平靜。那些昂貴的包包和首飾被隨意地扔在一旁，她隻帶了幾件簡單的衣物。
淩紅雲能清晰地看到，李曉蕊靈魂上的那道焦痕已經淡去大半，不再散發怨毒的氣息，隻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像是愈合後的傷疤。
“她要走了。”淩紅雲喃喃自語。
通過通命符，她感知到李曉蕊內心的情緒——不再是貪婪和怨毒，而是一種大夢初醒後的疲憊和釋然。那段糾纏百年的孽債，終於在這一世了結。
當晚，李曉蕊沒有告訴任何人，默默地買了離開江市的火車票。她站在月台上，回頭望了一眼這座繁華的都市，眼中情緒複雜，最終化為一聲輕歎，轉身登上列車。
淩紅雲通過通命符感知到，連接李曉蕊和黃霆艦的那根紅線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空氣中。
一段延續百年的孽債，終於落下帷幕。
淩紅雲長舒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她為李曉蕊感到惋惜，也為這段孽債的終結感到欣慰。
“怎麼了？”秦越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李曉蕊走了。”淩紅雲輕聲說，“孽債了了，她看起來...平靜多了。”
秦越淡淡地“嗯”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淩紅雲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陣咕嚕聲打斷——是她的肚子在抗議。她這才想起，為了照顧秦越，自己今天還沒好好吃飯。
看著空空如也的錢包，淩紅雲苦笑起來。天界的月俸還沒到賬，她的積蓄早已在買藥和買魚中消耗殆儘。
“看來得想辦法搞點錢了。”她自言自語道，“現在你還沒辦法跟著我喝西北風管飽。”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淩紅雲開門，看見黃霆艦和李芸若站在門外，手裡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
“淩小姐，方便嗎？”李芸若笑著說，將手中的水果籃遞過來。
黃霆艦則顯得有些局促：“那個...謝謝你上次救了我們。要不是你，我們恐怕...”
淩紅雲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她擺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側身讓兩人進屋：“進來坐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告訴你們。”
屋內，秦越懶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瞥了來人一眼，又閉上眼睛假寐，一副“凡人勿擾”的高傲模樣。
黃霆艦和李芸若在椅子上坐下，關切地看著淩紅雲：“你們的傷勢怎麼樣了？”
“好多了，就是...”淩紅雲歎了口氣，演技十足，“就是靈力損耗太大，需要長時間調養。醫生說了，得補充大量營養，不然會留下後遺症。”
她沒說的是，那些“營養品”大多進了某隻黑貓的肚子。
李芸若立刻擔心起來：“那怎麼辦？需要些什麼？我們可以幫忙！”
淩紅雲心中竊喜，表麵卻故作猶豫：“這怎麼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需要些特殊的藥材和食材，比較貴...”
黃霆艦一拍胸脯：“沒關係！你救了我們的命，這點小事算什麼！需要什麼儘管說，我們去買！”
淩紅雲強壓下上揚的嘴角，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清單——上麵羅列了各種名貴藥材和食材，當然，更多的是新鮮魚類和適合妖力恢複的靈物。
“這些...都不便宜。”她裝作為難地說，“尤其是這些魚，必須是最新鮮的，對恢複靈力有奇效...”
黃霆艦接過清單，看都沒看就塞進口袋：“包在我們身上！我們現在就去買！”
李芸若也點頭：“淩小姐你就安心養傷，其他的交給我們。”
淩紅雲心中樂開了花，表麵卻還要維持虛弱的樣子：“那...就麻煩你們了。等我的月俸下來了，一定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