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跡剖白之後,501室內的空氣仿佛都浸染了一層蜜糖般的甜意。那是一種無聲的、浸潤在日常點滴裡的默契與親昵。秦越依舊算不上健談,但他停留在淩紅雲身上的目光,明顯多了溫度與專注。他會自然地坐在她身側,即便各自做著不同的事——淩紅雲翻閱月老殿的卷宗,或是嘗試繪製一些基礎符籙;秦越則多半是靜坐調息,或是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空間裡流淌的也不再是過去的沉寂或疏離,而是一種安穩的、彼此陪伴的靜謐。
淩紅雲的身體和魂魄在秦越持續不斷的妖力滋養下,恢複得極快。那種瀕死帶來的虛弱感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生般的活力,連帶著心境也開闊明亮了許多。然而,越是沉浸在當下的幸福與安穩中,某個潛藏在心底的隱憂,便越是如同水底的暗礁,偶爾會浮上心頭,帶來一絲不易察覺的刺痛。
這天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溫暖的橘紅色,晚風帶著初夏的溫熱拂過窗台。淩紅雲沒有像往常一樣修煉或看書,隻是抱膝坐在沙發上,下巴擱在膝蓋上,目光有些失焦地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
秦越原本在閉目養神,察覺到她異常安靜的、帶著心事的氣息,緩緩睜開了眼睛。熔金的豎瞳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何事?”他開口,聲音低沉,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淩紅雲回過神,側頭看向他。猶豫了一下,她輕輕挪動身體,靠向他身邊,將頭輕輕枕在他堅實的手臂上,汲取著那份令人安心的氣息。這個依賴的小動作,她做得越來越自然。
“沒什麼,”她先是輕聲否認,但沉默了片刻,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憂慮,低聲訴說起來,“隻是……看著窗外,忽然想到蘇桃和墨辰……”
她感覺到秦越的手臂肌肉似乎微微繃緊了一瞬。
“他們也是……人妖相戀。”淩紅雲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過程那樣坎坷,結局……那樣慘烈。墨辰被囚受刑,蘇桃被迫忘卻前塵……我看著他們,就在想,我們呢?”
她抬起頭,眼神認真甚至帶著一絲惶恐地看向秦越:“秦越,我不知道自己這副身子,被天界特招,算是人,還是仙?我的壽命……又能有多久?幾十年?幾百年?對你而言,是不是就像凡人看蜉蝣一般,彈指一揮間?”
她伸出手,輕輕抓住他玄色的衣襟,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我怕……我怕現在的幸福隻是短暫的幻影。我怕時間流逝,我終會先一步老去,離開你。我不想……不想像蘇桃和墨辰那樣,留下永恒的遺憾和痛苦。”
這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在經曆了生死,確認了彼此心意後,變得愈發清晰和尖銳。人妖殊途,不僅僅是世俗的眼光,更是橫亙在兩者之間,那近乎絕望的生命長度差距。
秦越低頭看著她眼中閃爍的不安與恐懼,那是一種源於生命本質的、他幾乎從未真正思考過的憂慮。他漫長的生命裡,時間的概念本就模糊,生死更是尋常。但此刻,聽著她帶著顫音的話語,感受著她抓著自己衣襟的力道,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所謂“壽命”,對於在意的人而言,是何等殘酷的枷鎖。
他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並非力量強大就能輕易解決。
淩紅雲見他不語,隻當他亦感棘手,心中酸澀更濃,但一個模糊的念頭也隨之浮現。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重新亮起一點微光,帶著求證般的急切說道:“我……我好像在蘇桃前世鏡中看到過關於墨辰偷盜一種罕見的寶物,叫什麼……‘塵靈浣心露’,後來我去找相關的資料,據說有洗練本質、穩固神魂,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彌合種族界限、延綿壽元的奇效?你聽所過嗎?”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希冀,但隨即,這希冀又被她自己接下來的、異想天開的念頭帶偏了方向。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眼睛眨了眨,帶著一種天真的、近乎莽撞的認真,仰頭看著秦越,語出驚人:
“對了!你是妖,在妖界肯定待過,消息靈通!你肯定知道那個掌管妖界、據說很厲害但也超級小氣吧啦的妖尊吧?”她皺了下鼻子,似乎對那位“妖尊”風評不佳,“他那麼厲害,寶貝肯定很多!你說……我們倆聯手,有沒有可能……想辦法偷偷從他那裡把‘塵靈浣心露’弄出來?而且保證不被他發現,不用死?我到時候再在天界的資料庫裡麵看看有沒有可以隱身或者其他很好用的寶物,看看能不能進那個什麼私庫。”
她問得一本正經,甚至還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仿佛在密謀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對他是大妖實力的信任,以及對計劃可行性的天真評估。
“……”
秦越的身體瞬間徹底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似乎都隨著她那句“小氣吧啦的妖尊”而輕微跳動了一下。熔金的豎瞳裡,情緒複雜得難以形容——有錯愕,有荒謬,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尷尬,更多的,則是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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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懷中這個正認真盤算著如何“偷”自家東西的小女人,她眼中那份全然的信任和為解決困難而積極想辦法的勁頭,讓他心頭那股因她憂慮而生的沉悶,奇異地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情緒。
他該如何告訴她,她口中那個“小氣吧啦”的妖尊,此刻正被她靠著、抱著,並且……
他沉默的時間有點長,臉色也顯得有些古怪。淩紅雲以為他在權衡計劃的危險性與可行性,不由得更加緊張地追問:“很難嗎?是不是那個妖尊特彆可怕?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
秦越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看著她,目光深邃,最終,用一種極其緩慢而鄭重的語氣,避開了那個關於“偷”自己東西的尷尬問題,直接給出了最核心的承諾:
“你想要的,”他頓了頓,每個字都清晰無比,“隻要吾有,皆可予你。”
無需偷,無需搶。隻要她需要,隻要他擁有,都可以毫無保留地給她。
淩紅雲愣住了,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認真與深不見底的縱容,一時間,竟忘了再去糾結那個“小氣妖尊”和“盜竊計劃”。她隻是覺得,心頭那塊沉甸甸的巨石,仿佛被他這句話輕輕托住了。雖然他告訴自己會儘自己一切所能的幫助自己,但是其實如果沒有萬全的計劃,自己肯定也是決計不會讓他去冒這種危險的。
她將臉重新埋進他懷裡,悶悶地“嗯”了一聲,手臂環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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