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香樟樹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地麵上，如同林晚照此刻紛亂的心緒。剛剛結束月考的鬆弛感，在看到孫薇幾人那不懷好意的冷笑和沈倦微微蹙起的眉頭時，瞬間煙消雲散。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孫薇率先開口，聲音尖利，帶著一種刻意放大的、引人注目的腔調：“林晚照，考得不錯啊？看你這滿麵春風的樣子，看來沈學神的‘獨家輔導’，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呢！”
她刻意咬重了“獨家輔導”四個字，目光譏誚地在林晚照和沈倦之間來回掃視，暗示意味十足。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也跟著發出嗤嗤的低笑，眼神充滿了惡意。
周圍還沒完全散去的同學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圍觀起來。考後放鬆的神經，立刻被這新的衝突點所吸引。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怒火夾雜著屈辱再次湧上。她就知道，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她們不敢直接針對沈倦，就把所有惡意都傾瀉在她身上，試圖用最肮臟的揣測來玷汙她的努力和他們的關係。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正要開口反駁——
“效果如何，等成績公布自然清楚。”
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比她更快響起，如同冰淩碎裂，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沈倦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林晚照身前半個身位，將她與孫薇幾人隔開。他甚至沒有看孫薇，目光平靜地掃過圍觀的眾人，最後落在孫薇那張因嫉恨而有些扭曲的臉上。
“至於輔導，”他語氣淡漠，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是我主動給的。有什麼問題？”
他承認了！
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承認了他對她特殊的、超越普通同學的幫助！
人群裡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聲。孫薇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沒想到沈倦會如此毫不避諱，直接將所有責任攬了過去，這讓她精心準備的、汙蔑林晚照“勾引”“抱大腿”的說辭，瞬間失去了著力點。
林晚照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清瘦卻挺拔的背影，仿佛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為她擋住了所有襲來的明槍暗箭。鼻腔裡湧起強烈的酸澀，眼眶發熱，一種被珍視、被毫無保留維護的巨大感動，幾乎要將她淹沒。他不僅用行動保護她，更用言語，在所有人麵前，肯定了他們的交集，扞衛了她的清白。
“你……你們……”孫薇氣得渾身發抖，卻在對上沈倦那雙毫無溫度、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的黑眸時，氣勢瞬間矮了半截，後麵更惡毒的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與其關心彆人的學習方式，”沈倦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扇在孫薇臉上，“不如多花時間反思自己為什麼連基礎題都做不對。”
他說完，不再理會臉色鐵青、僵在原地的孫薇幾人，轉過身，看向眼眶微紅、怔怔望著他的林晚照。
他的眼神在她泛紅的眼圈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了些許。
“走吧。”他低聲說，語氣不容置疑。
這一次，他沒有再握她的手腕，隻是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林晚照幾乎是本能地，跟上了他的腳步。將身後那片死寂的尷尬和無數道震驚、複雜、探究的目光，徹底拋在了腦後。
兩人並肩走在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校園小徑上，一路無言。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卻並不尷尬。林晚照的心跳依舊很快，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剛才沈倦維護她的那一幕，每一個字，每一個眼神，都清晰得如同刻印。
他……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那個……又給你添麻煩了。”她小聲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沈倦側頭看了她一眼，夕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不算麻煩。”他語氣平淡，“事實而已。”
事實……在他眼裡，幫助她，維護她，都隻是基於“事實”的理所當然嗎？林晚照心裡五味雜陳，既有甜，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脹。
快走到校門口時，沈倦忽然停下了腳步。
“林晚照。”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在傍晚的風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她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帶著一絲鄭重的意味：“成績出來之前，不要被任何聲音影響。你付出的努力，配得上任何結果。”
他的眼神，像是穿透了所有的不確定和流言，直接看到了她拚命刷題的深夜，看到她攻克難題時的喜悅，看到她背負壓力時的堅持。
一股熱流猛地衝上林晚照的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將濕意逼了回去，重重點頭：“我知道！”
沈倦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極淺，卻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裡漾開層層漣漪。
“明天見。”他說完，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晚照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暮色裡，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發燙的臉頰，心裡被一種巨大的、混雜著激動、安心和無比期待的情緒填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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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父母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像是要為她接風洗塵，慶祝她完成了一場大戰。他們沒有急切地問考得怎麼樣，隻是不停地給她夾菜，說著輕鬆的家常。
“考完了就放鬆放鬆，彆想那麼多了。”母親李慧茹溫柔地說。
“嗯。”林晚照吃著碗裡堆成小山的菜，心裡暖暖的。她忽然覺得，無論結果如何，有這樣支持她的家人，有那個……那樣維護她的沈倦，她就已經擁有了很多很多。
兩天後，月考成績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