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關於沈倦可能也擁有“係統”或者本身就不尋常的猜測，像一顆投入心湖的深水炸彈，在林晚照的腦海裡掀起了巨大的、無聲的漩渦。一整夜，她輾轉反側，眼前反複浮現出沈倦那雙過於洞察一切的眼眸，他那些精準到詭異的幫助，以及他遠超同齡人的冷靜與強大。
如果……如果他真的也有秘密，那意味著什麼？他們之間的靠近，是命運使然，還是某種……未知力量安排下的巧合？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找到同類的悸動。她發現自己對沈倦的好奇，已經遠遠超出了對一個優秀異性的欣賞，開始觸及他周身那層神秘的迷霧。
第二天在學校，她看沈倦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探究。他依舊如常，清冷，專注，偶爾與她的目光相遇時，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仿佛昨夜那個在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的猜測，與他毫無關係。
“昨晚沒睡好？”課間，他走到她桌邊，目光掠過她眼下淡淡的陰影，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林晚照心裡一跳，幾乎以為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慌忙低下頭，假裝整理試卷，含糊道：“嗯……有點，在想一道題。”
沈倦靜默了幾秒，忽然伸手，從她亂糟糟的試卷堆裡抽出了一張草稿紙——正是她昨晚推導那道組合數學題，旁邊還寫滿了對各種思維模式的心得體會，字跡有些潦草，卻充滿了思考的痕跡。
他的指尖點在她寫下的關於“構造法”理解的一段話上。
“這裡，”他的聲音低沉，靠近了些，隻有她能聽清，“理解得不錯。但還可以更深入一層，構造的目的不是為了存在而存在，是為了服務於證明目標。”
他靠得很近，清冽的氣息再次縈繞過來。若是平時，林晚照必定會為這距離而心跳加速。但此刻，她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裡那非同尋常的精準——他總能一眼看到她思維的邊界，並輕易地指出突破的方向。這種能力，真的隻是“天才”可以解釋的嗎？
她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那片深邃的黑色中看出些什麼：“你……好像總是能一下子就知道我在哪裡卡住。”
沈倦迎著她的目光，眸色深沉，像是無風的夜海。他沒有回避，也沒有驚訝，隻是極輕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淺得幾乎看不見：“因為你的思維路徑，寫在草稿紙上，很清晰。”
這個回答，天衣無縫，合情合理。可林晚照心裡那點疑慮，卻沒有完全消散。真的……隻是這樣嗎？
放學同行，去圖書館，一切都像是按下了重複鍵。但林晚照的心境已經不同。她一邊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沈倦為她梳理的競賽知識點，運用著新開放的訓練模塊進行針對性練習，一邊像個小偵探一樣，暗中觀察著他的一切細微之處。
【競賽專項訓練模塊初級）使用中……組合數學板塊熟練度+5……“思維穿透”被動效果持續生效……】
她發現，沈倦看書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一目十行，而且涉獵極廣，不僅僅是競賽內容，還有一些她連名字都看不懂的、似乎是大學甚至更高層次的數學物理專著。他思考問題時，手指會無意識地在桌麵輕輕敲擊，帶著一種獨特的、仿佛蘊含著某種密碼的節奏。他偶爾會看向窗外，眼神會放空一瞬，那瞬間，他身上會流露出一絲極淡的、與年齡不符的……疲憊與沉重？
這些發現，非但沒有解開謎團，反而讓沈倦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也……更加立體。他不再僅僅是她仰望的白月光，更像是一個背負著某種重量，行走在迷霧中的同行者。
“選拔賽的題型，偏向基礎和思維敏捷。”沈倦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他正在給她劃重點，“數論、組合、代數不等式是高頻考點。證明題注重邏輯嚴謹，填空題要快準狠。”
他將一份手寫的、密密麻麻卻條理清晰的考點分析遞給她。紙張上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林晚照接過，指尖與他輕微觸碰，一股微小的電流依舊會竄過，但此刻，這種感覺混合了那份探尋未知的緊張，變得更加複雜。
“謝謝。”她輕聲道謝，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試圖找到更多線索。
沈倦似乎察覺到了她今天不同尋常的、過於專注的打量，他抬起眼，黑眸沉靜地看向她：“怎麼了？”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做壞事被抓包，臉頰瞬間染上薄紅。“沒、沒什麼！”她慌忙低頭，假裝鑽研那份考點分析，心臟卻在胸腔裡擂鼓。她不能問，至少現在不能。那個猜測太過驚世駭俗，她怕一旦問出口，會打破眼前這來之不易的平衡與靠近。
回到家，母親李慧茹果然燉了濃濃的雞湯，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
“快，趁熱喝，看你這兩天累的。”母親盛了滿滿一碗端到她麵前，眼裡滿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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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林建國也放下報紙，難得地開口詢問：“準備得怎麼樣了？有沒有把握？”
看著父母關切的眼神，林晚照心裡暖暖的，那些關於沈倦秘密的紛亂思緒暫時被壓了下去。她喝了一口鮮美的雞湯，感覺渾身的疲憊都被驅散了不少。
“還行，在努力。把握不敢說，但我會儘力考好。”她老實回答。
“儘力就行。”父親點點頭，語氣沉穩，“彆緊張，就當是去見見世麵。”
母親也附和道：“對，彆有壓力。考完了媽給你做紅燒肉吃！”
家庭的溫暖和毫無條件的支持，像是最有效的舒緩劑，撫平了她因猜測和賽事臨近而緊繃的神經。無論外界如何，無論沈倦身上有多少謎團，這裡永遠是她可以安心停靠的港灣。
選拔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林晚照沒有再熬夜。她按照係統的建議，進行了一次完整的模擬測試。
【模擬測試完成。得分率：68。評估：具備衝擊初選資格潛力，但在時間分配和高難度題攻堅上存在明顯不足。建議：合理規劃答題順序，確保基礎題得分，難題果斷取舍。】
68……這個分數讓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與真正競賽選手之間的差距，但也讓她看到了希望。她確實有機會！
她仔細檢查了錯題，將薄弱環節再次鞏固。當時鐘指向十點時，她強迫自己放下筆，躺到了床上。
月光如水，透過窗簾縫隙流淌進來。她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不自覺地又浮現出沈倦的身影，他敲擊桌麵的手指，他放空時的眼神，他那些精準到可怕的指點……
他的影子，帶著未解的謎題和令人心悸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間。
明天，就是檢驗她這短暫卻拚儘全力的衝刺成果的時刻了。
那隻笨鳥，第一次試圖飛向精英雲集的山巔，等待著她的，會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還是跌落穀底的現實？
而那個行走在迷霧中的同行者，他深邃眼眸背後隱藏的秘密，又會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向她揭開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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