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正式上課的第一天,空氣裡都彌漫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緊張與新鮮感。理科班的課程密度和難度肉眼可見地提升了,物理老師甚至在第一節課就拋出了幾個涉及大學先修內容的思考題,引得底下哀嚎一片。
林晚照卻聽得格外認真,甚至有些興奮。這些內容對她而言既是挑戰,也是係統任務【攀登,省級競賽的舞台】指引的方向。她感覺自己像一塊乾燥的海綿,迫切地想要吸收更多知識。
“宿主學習專注度提升至85,‘專注力提升’被動技能效果顯著。檢測到新知識點大量輸入,建議課後及時整理歸納。”係統適時地給出建議。
下課鈴響,林晚照還沉浸在剛才的力學分析中,下意識地拿出筆記本,想將老師提到的那個巧妙的核心質點選取方法記下來。正蹙眉回憶細節時,旁邊伸過來一支筆,筆尖在她草稿紙的某個受力點上輕輕一圈。
“選這裡為基點,”沈倦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整個係統的運動分解會最簡潔。”
他的筆尖沒有立刻離開,就懸停在那一點旁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林晚照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移動時帶起的微弱氣流,以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乾淨的氣息。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視線順著那支筆,看到他修長乾淨的手指,以及微微挽起的襯衫袖口下,清瘦的手腕。
“啊……對!這樣就避免了慣性力的複雜計算!”林晚照恍然大悟,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側頭看向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佩服和感謝,“謝謝你,沈倦!”
沈倦收回筆,對上她亮晶晶的、充滿求知欲的眼睛,那眼神乾淨又熾熱,讓他微微怔了一下。他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細微波動,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轉回頭去看自己的書。
但林晚照分明看到,他耳根似乎泛起了一抹極淡、極快的紅暈。這個發現讓她心底像被羽毛輕輕搔過,泛起一絲隱秘的甜。他……是在不好意思嗎?
然而,這點微甜的漣漪很快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打破了。
班主任李老師再次走進教室,手裡拿著一疊表格。“同學們,這是新學期家庭情況調查表,大家利用課間填一下,放學前交上來。主要是更新一下聯係方式,了解一下大家的家庭基本情況,方便日後溝通和管理。”李老師說著,將表格分發下來。
一張空白的表格放到林晚照桌上時,她並沒太在意。但當她下意識側頭,瞥見旁邊沈倦在拿到表格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息驟然變得冷硬時,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握著表格邊緣的指節微微泛白,目光落在“父母職業”、“聯係方式”、“是否單親”等欄目上,唇線緊抿,下頜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渾身豎起的尖刺般的戒備。
周圍的同學已經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填寫,唯有他這裡,仿佛形成了一個低氣壓的真空地帶。
林晚照的心揪緊了。她想起上學期末那些關於他家庭的流言,想起他父親那強勢的身影,想起雨夜他近乎破碎的疲憊。這張看似普通的表格,對於他而言,無異於一次被迫的揭開傷疤。
她看到他沒有動筆,隻是將表格隨意地折了幾下,塞進了課桌抽屜的最深處,仿佛那是什麼燙手的東西。然後,他重新拿起那本物理競賽教材,但林晚照能感覺到,他根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周身都籠罩著一層無形的、抗拒的冰殼。
有幾個同學交頭接耳,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沈倦的方向,帶著好奇和探究。林晚照皺起了眉。
就在這時,前排一個男生大概是想討好沈倦,湊過來笑嘻嘻地說:“沈倦,你這表格不填啊?要不要我幫你參考參考怎麼填?”
這話語裡的試探和某種意味不明的“好意”,讓沈倦的眉頭狠狠蹙起,眼神瞬間冷得像是要結冰。他連眼皮都沒抬,根本不屑於回應。
那男生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還想再說什麼。
林晚照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清晰的打斷意味,她對著那個男生,語氣自然地說:“王同學,你數學作業最後一道題做出來了嗎?我剛才好像看到老師往我們這邊看了。”
她的話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和注意力。那男生“啊”了一聲,立刻低頭去翻自己的作業本。
沈倦終於有了反應。他極慢地轉過頭,目光落在林晚照臉上。那眼神很深,裡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未散的冰冷,有被打擾的不耐,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帶著一絲疲憊的了然,以及……一絲極淡的、類似於“你又來了”的無奈,但無奈之下,似乎又有一絲鬆動的暖意。
他沒有說話。但林晚照卻仿佛能讀懂他眼神裡的意思:不用這樣。
可她就是想這樣。她想告訴他,不是所有人都在窺探,至少她不是。
她低下頭,拿起筆,在自己那張表格上,“家庭氛圍”一欄,工工整整地寫下了“和睦溫馨”四個字。這是她前世求而不得,今生倍加珍惜的。她將填好的表格放在桌角,然後也拿起一本習題集做了起來,用行動表明,她不在意他的表格填不填,她在意的是眼前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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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無聲的支持,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
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陸續將表格交到講台上。林晚照收拾好東西,看到沈倦依舊坐在位置上,沒有動,那張表格還靜靜躺在他的抽屜裡。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打擾他,背起書包輕聲說:“我先走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