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那句“我馬上過來”和“有些事,不能再等了”,像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透過電流清晰地敲在林晚照的心上,瞬間壓過了她剛剛經曆精神攻擊後的驚悸與虛弱。
他甚至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便掛斷了電話。
林晚照握著依舊有些發燙的手機,呆坐在椅子上,心跳失序。他要來?現在?深夜十一點多?他要說什麼?做什麼?剛才那場發生在意識層麵的凶險交鋒,他……真的隻是“感覺”到能量波動那麼簡單嗎?
無數個疑問在腦海中翻騰,混合著未褪的恐懼和一種隱隱的、被他如此迫切需要在意的悸動。她看了一眼鏡中自己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淩亂的頭發,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發軟的雙腿站起來,用冷水拍了拍臉,又快速梳理了一下頭發,套上一件厚外套,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初冬的夜風已經帶上了凜冽的寒意,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刀片。小區裡一片寂靜,隻有路燈在地上投下昏黃孤寂的光暈。林晚照裹緊外套,站在單元門旁的陰影裡,望著空蕩蕩的路口,感覺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刺目的車燈劃破夜色,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疾馳而來,一個急刹,精準地停在了她麵前。
車門打開,沈倦邁步下車。他似乎是匆忙趕來的,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外套隨意搭在臂彎,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呼吸間帶著白氣。但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眼中那如同凝結了寒冰的焦灼,瞬間融化,化為實質性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擔憂。
他幾步跨到她麵前,甚至來不及說話,便伸出手,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之大,幾乎讓她喘不過氣,那冰冷的毛衣麵料貼著她溫熱的臉頰,帶來一陣戰栗。
“你嚇死我了……”他的聲音埋在她頸間,帶著劫後餘生般的顫抖和壓抑的恐慌,手臂收得極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確認她的真實存在。“我剛才……心慌得厲害,好像要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反應遠比林晚照預想的要激烈得多。這不僅僅是“感覺到能量波動”,更像是一種靈魂層麵的共鳴與預警。她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感受著他胸腔裡劇烈的心跳,那因為精神攻擊而產生的後怕,奇異地被他此刻毫不掩飾的恐懼所安撫。
“我沒事……”她在他懷裡悶悶地說,聲音還帶著一絲虛弱,“真的,就是……可能學習太累了。”
沈倦微微鬆開她,雙手捧起她的臉,在昏暗的路燈光線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地審視著她的臉色、她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痕跡。他的指尖冰涼,帶著夜風的寒氣,卻在她皮膚上點燃了細小的火苗。
“不對。”他斬釘截鐵地否定,眼神銳利如刀,“不是累。晚照,告訴我實話,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那是屬於沈倦的、隱藏在清冷外表下的掌控力。
林晚照看著他眼中那不容欺騙的清明和深不見底的擔憂,所有編造好的借口都卡在了喉嚨裡。她張了張嘴,在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注視下,最終敗下陣來。
“……有人……試圖……乾擾我的意識。”她選擇了一種相對能理解的表述,聲音很低,帶著心有餘悸,“用……一種很冰冷的力量,想引誘我,或者……控製我。”
沈倦的瞳孔驟然收縮,捧著她臉的指尖微微用力,周身瞬間迸發出一種冰冷的、近乎實質的怒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下降了幾度。“他們竟然敢……”他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帶著嗜血的寒意,“目標果然是你!”
他果然知道!他知道那股力量的存在,也知道對方可能會對她下手!
“你……”林晚照看著他眼中翻湧的暴怒和殺意,心底的疑惑更深,“你怎麼會……”
“因為我身上,流著沈家的血。”沈倦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種沉重的、宿命般的嘲弄,“沈氏醫藥能屹立百年,憑借的從來都不僅僅是現代科技。我們的先祖,最早就是靠著對一些……‘非常規’能量和古老藥性的研究與運用起家的。這種血脈,讓我們天生對這類能量敏感,也更容易成為它們的目標。”
他頓了頓,看著林晚照震驚的眼神,語氣放緩,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而我剛才的心慌,不僅僅是因為感知到了能量波動。晚照,是因為你。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你的安危,會直接牽動我的本能。”
這近乎直白的告白,像一道強光,劈開了林晚照心中所有的迷霧和不安。原來他之前的疏離、掙紮、以及此刻失控般的擔憂,都源於此!他早就身處這片危險的漩渦,並且因為她的卷入而承受著雙倍的煎熬!
一股巨大的酸澀和難以言喻的感動湧上心頭,讓她眼眶發熱。
“對不起……”她哽咽著,為自己之前的隱瞞,也為他獨自承受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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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沈倦用指腹輕輕揩去她眼角滲出的淚珠,聲音低沉而沙啞,“是我把你卷進來的。從你第一次在實驗室指出那個模型問題開始,我就知道,你注定無法置身事外。你的‘天賦’,對我們而言是希望,對他們而言,就是必須清除的變數。”
他深深地看著她,目光如同最深沉的夜空,裡麵盛滿了掙紮、決絕,和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堅定。
“晚照,我曾經想過推開你,用冷漠築起圍牆,以為那樣就能保護你。但我錯了。危險不會因為我的退縮而消失,隻會因為我們力量分散而更有機可乘。”他握緊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感到疼痛,但那疼痛卻帶著令人心安的真實感。
“所以,我改主意了。”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如同立下誓言,“我不會再放開你。從今以後,你的戰場,就是我的戰場。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死敵。我們要贏,就要一起贏。要輸……”
他停頓了一下,眼底翻湧著近乎偏執的瘋狂與溫柔。
“……也要在一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低下頭,溫熱的唇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和積壓已久的所有情感,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流星雨下的浪漫確認,不同於黃昏歸家路上的溫情繾綣。它發生在寒冷的冬夜,發生在剛剛經曆精神攻擊的驚悸之後,發生在彼此坦露最深層秘密與軟弱的時刻。它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確認,充滿了共同麵對命運的決絕,更像是一場靈魂的烙印與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