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海抄起桌上的一個玻璃杯。
“啪”等一下直接砸在了王翠蘭跟前。
他指著她的鼻子,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為了我好?”
“你們姐妹倆,可真是我的好親戚!一個跑去告密,一個拿著雞毛當令箭,你們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是吧?”
孫德海一肚子的火氣,昨天被李副廠長點撥完,本已經消散了不少.
可今天一開會,錢紅話裡話外都在說,他孫德海識人不清,不把廠裡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孫德海實在沒忍住,跟她爭辯了幾句,結果帽子一扣。
他從前途光明銷售科的科長,一下變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腳的普通職工,還要被廠裡記過處分。
心裡憋著的這股邪火,他不敢衝領導發。
回家對著王翠蘭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沒想到王翠蘭這個攪家精,居然還主動撞到槍口上來。
王翠蘭被他指著鼻子罵,臉上卻不見半點懼色。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連個屁都不敢放。
可現在,她馬上就能吃上公家糧,端上鐵飯碗了。
怎麼可能還會被孫德海拿捏。
王翠蘭挺了挺胸膛,下巴微微揚起,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和倨傲。
“孫德海,你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辛辛苦苦跑回鄉下,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翠花,為了你們這個家!”
她說著,從懷裡掏出那張用油紙包的好好的方子,在孫德海麵前晃了晃。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什麼?”
“方子,我拿到了!錢科長說了,隻要我把房子給她,她就會記我一個大功,給我安排一個廠裡的正式工作。”
“到時候,你說不定還得跟著我沾光呢!”
“跟我沾光”四個字,王翠蘭咬得極重,臉上滿是施舍。
孫德海看著她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不怒反笑。
那笑聲從胸腔裡滾出來,又冷又沉,聽得王翠花姐妹倆心裡莫名的發毛。
“正式工作?沾光?”孫德海重複著這幾個字。
他轉頭看向王翠花,“王翠花,你是不是也這麼想?隻要你姐出息了,我孫德海就得跪下來求著你們姐妹倆?”
王翠花止住了哭聲,雖然自己去找錢紅打小報告,讓自家男人丟了一官半職。
但大姐說的也沒錯,隻要牢牢抓住錢紅這棵大樹,王翠蘭就有機會往上爬。
到時候讓王翠蘭跟錢紅說兩句好話,這科長的職位不就回來了嗎。
王翠花吸了吸鼻子,眼裡再沒了之前的懼意:“孫德海,我姐說的沒錯。等她進了廠,她就能幫你。”
“你現在就是個普通職工,還被記了過,以後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好,好的很。”孫德海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卻一點點收斂,最後隻剩下冰冷的絕絕。
“既然你們姐妹倆這麼有本事,那我這個被記過的普通職工,可就配不上你了。”
孫德海盯著王翠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王翠花,我們離婚。”
“離……婚?”王翠花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的問:“你……你說什麼?”
王翠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孫德海,“孫德海,你還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