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後槽牙咬得嘎吱作響,“媽,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是一個下夜班的鄰居,發現了我媽,才把人送到醫院。”
“隻是媽在雪地裡躺了快一個鐘頭,受了寒又撞了頭,在醫院沒撐過三天人就沒了!”
顧凜川終於抬起頭,眼眶是乾的,裡麵卻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這事爸知道嗎?”林晚下意識的問道。
顧凜川把頭靠在牆上,輕輕搖了搖。
“不知道,他一直以為,媽是自己追出去不小心滑倒的。”
林晚的臉因為滿腔的怒火,和對顧凜川的心疼憋得通紅“那你……”
顧凜川抬起空著的那隻手,小臂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我是在媽臨走前才知道的,她最後清醒了一會兒,把我叫到床邊,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
“她不讓我告訴爸,也不讓我追究顧琴的責任。”
“為什麼?”林晚徹底愣住了。
她想不通,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糊塗的母親?
放任狠心的女兒,在家裡作威作福。
卻讓顧凜川獨自背負著秘密和痛苦,連恨都不能恨得正大光明。
“顧琴是我媽撿來的,”顧凜川自嘲的笑了笑,“我媽年輕的時候傷了身體,一直沒有孩子。”
“她說是因為顧琴的到來,才有了我。讓我看在她的麵子上,放過顧琴。”
林晚再也繃不住了,她的腦子嗡嗡作響。
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到趙誌強的病房,把顧琴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揪出來,生劈了她!
憑什麼!憑什麼顧琴害死了顧凜川的母親,還能心安理得的活到現在?
還敢在顧老爺子麵前撒潑打滾?
林晚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剛要站起身,卻瞥見了顧凜川的側臉。
燈光下,他臉上的線條繃得死緊。
雖然眼睛被他的手臂捂的嚴絲合縫,但林晚還是看到了從手臂處溢出的濕意。
她知道,他不是不憤怒,他隻是把所有的痛苦、仇恨以及憤怒,全都壓在了心裡。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獨自熬著。
林晚心頭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間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疼。
現在顧凜川需要的不是一個陪他一起衝動的人,而是一個能讓他依靠的港灣。
林晚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不由分說的扯下他覆在臉上的手臂。
伸出雙手,將他的臉按在自己溫熱柔軟的小腹上。
顧凜川的身體猛得一僵。
屬於她的,帶著淡淡馨香的溫暖氣息,瞬間將他包裹。
“凜川,”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羽毛一樣拂過他的心尖,“你還有我,還有爸,我們都在。”
她沒有說“我幫你報仇”,也沒有說“我們去揭發她”。
隻是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
顧凜川緊繃的脊背,在她的安撫下,一點點鬆弛下來。
他埋在她的懷裡,像個迷路許久,終於找到歸途的孩子。
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委屈、憤怒、不甘和痛苦,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出口。
他的雙臂用力環住她的腰,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走廊的燈光靜靜的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