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賣?”賴春生愣住了,嗓門不自覺地拔高。
“大姐,你這打開門做生意,咋還不賣了?”
那女人被他一嚷,頭埋得更低,隻是重複了一句:“就是不賣。”
這態度,活像賴春生是來尋仇的。
林晚拉了一下賴春生的衣角,示意他彆出聲。
她往前走了兩步,那股香味更清晰了。
不是純粹的麥香,裡頭還夾著一股子玉米麵的清甜和粗糲感。
“大姐,你這蒸的不是饅頭,是窩窩頭吧?”林晚開口,聲音放得很輕。
女人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依舊沒回頭。
林晚繼續說:“這玉米麵和白麵的比例調得真好,聞著就香。火候也肯定不錯,不然出不來這股乾爽的甜味兒。”
賴春生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晚妹子這鼻子是狗鼻子嗎?
隔著蒸籠蓋子都能聞出配方來。
果然,聽到這話,那女人添煤球的動作停了。
她遲疑了片刻,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這是一張被生活和煤灰打磨過的臉,眼角和額頭刻著深深的紋路,眼神裡滿是戒備和疲憊。
她上下打量著林晚,看她穿著乾淨整潔,不像是一般來找茬的。
“你們到底要乾啥?”她的聲音沙啞,帶著不安全感。
“大姐,你彆誤會。”林晚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我們不是來買饅頭的,是想跟你談個生意。”
“生意?”女人警惕地後退了半步,把小三輪車護在身後。
“我沒錢,也不做什麼生意。”
“我們是紅星街道食品加工小組的。”賴春生見狀,趕緊自報家門。
女人的眼神閃了閃,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
林晚看出了她的一絲鬆動。
正要開口細說,巷子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
“乾什麼的!”
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堵住了巷口,胳膊上都戴著鮮紅的袖章,眼神淩厲地掃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國字臉,一眼就盯住了女人的小三輪車和旁邊的煤爐子。
他臉色一沉:“好啊!還真有人頂風作案!投機倒把都搞到巷子深處來了!”
那女人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神裡全是絕望。
“同誌,你們這是乾什麼!”另一個紅袖章已經上前,伸手就要去掀蒸籠。
“住手!”
一聲清喝,不響,但極有分量。
t所有人都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林晚。
她往前站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那個紅袖章和三輪車之間。
“小姑娘,你乾什麼?這裡沒你的事,趕緊讓開!”國字臉皺著眉,語氣不善。
賴春生也急了,想把林晚拉回來,卻被林晚一個眼神製止了。
“同誌,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林晚看著國字臉。
神色平靜,不卑不亢,“這位大姐不是在投機倒把。”
“不是?”國字臉冷笑一聲,指著三輪車,“人贓俱獲!你還想替她開脫?”
“她是我們紅星街道加工小組的合作供應商,今天是我們約她來測試新產品的。”林晚語速不快,但字字清晰。
這話一出,不僅三個紅袖章愣住了。
連她身後的女人和賴春生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