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死寂。
林晚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握著聽筒。
“我……我馬上請假。”周彤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馬上就過去!”
掛斷電話,林晚靠著牆壁,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清晨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不散空氣裡那股冰冷的消毒水味。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走廊儘頭。
周彤的頭發有些散亂,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睛裡被巨大的恐懼和淚水填滿。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監護室外的林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林晚同誌……”她抓住林晚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他……李洋他……”
“噓。”林晚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將她拉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剛問過護士,情況穩定。彆怕。”
林晚的聲音有一種奇怪的鎮定力量,讓周彤劇烈顫抖的身體稍稍平複了一些。
她順著林晚的目光,看向那扇緊閉的監護室玻璃窗。
透過那層玻璃,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李洋。
他身上插著管子,臉上戴著氧氣麵罩,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裡。
和他平時那個上躥下跳、神采飛揚的樣子判若兩人。
周彤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下來。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整個身體因為壓抑而痛苦地抽動著。
林晚沒有勸,隻是默默地遞過一張手帕,然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她知道,這種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過了一會兒,二狗提著一個大網兜,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身後跟著拄著拐杖的顧老爺子。
“丫頭。”顧老爺子一看到林晚蒼白的臉,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老爺子的聲音沉穩而威嚴,讓這片焦灼的空氣裡多了一絲安穩。
“爸,您怎麼來了?”林晚站起身。
“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嗎?”顧老爺子把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人是鐵飯是鋼,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飽肚子。二狗,把東西拿出來。”
二狗連忙從網兜裡掏出兩個飯盒。
一個飯盒裡是溫熱的小米粥,另一個裡麵是幾個白煮蛋和一小碟醬菜。
“你和這位女同誌,都給我吃了。”顧老爺子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李洋那小子躺在裡麵,你們要是先倒了,誰來管他?”
周彤哪裡吃得下,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林晚接過飯盒,打開蓋子,剝了一個雞蛋遞到周彤嘴邊。
“周彤同誌,吃點吧。就像我爸說的,我們不能倒下。”
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周彤看著她,又看了看監護室裡的李洋,終於接過了雞蛋。
林晚自己也逼著自己吃了幾口。
小米粥暖暖地滑進胃裡,驅散了一些寒意。
有了顧老爺子坐鎮,林晚拉著周彤走到了醫院的小花園裡。
有些事情,她必須在李洋醒來之前問清楚。
周彤眼裡的淚水幾乎沒有斷過。
林晚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酸楚。
她遞過一張手帕,等周彤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才開口問道:“他讓你不要通知他的家人,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