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微微亮，院子裡的雞才叫了一遍，薑家廚房就傳來嗷的一嗓子。
王秋菊年紀大了覺少，正在院子裡喂她那幾隻寶貝雞，聽到聲音手裡的糧食嚇的全撒進了雞窩，幾隻雞樂得吃自助餐，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顧不上心疼糧食，反正這頓多了，下頓就少喂點。
王秋菊叉著腰往廚房快步走去，“老二媳婦，一大早你咋咋呼呼的乾啥，不知道小玉還沒起床啊。”
李愛芹帶著閨女蘇淑芬正在廚房裡準備一家人的早飯，聞言嘀咕道，“誰家婆婆睡到日上三竿的，也就奶你慣著她。”
“你說啥？”
“沒說啥。”
“彆以為我年紀大了耳聾眼花，我耳朵比你們年輕人好用多了。今天不上班起那麼早乾什麼，你家老二還有幾個孩子不也賴在被窩裡，你咋不說他們，剛和你婆婆比個什麼勁兒。再說了，各房都是輪流做飯，又不是隻有你天天早起。”
“那我婆婆也沒早起做過早飯啊。”
“我和正業早起做的飯還堵不上你的嘴？有本事你讓老二也早起做飯啊，誰規定你們二房必須你和大丫頭做飯的。”
“那哪能行，當家的上班夠累的了。”
“老二媳婦，看不出來你還挺雙標的啊，我心疼我兒媳婦不行，你心疼你男人就行了啊。你婆婆平時不上班啊？你是不是看不得你婆婆好，一會我就告訴她。”
李愛芹看老太太要動真格的，也有點害怕，自己婆婆說實話在這幾條巷子裡是難得的好婆婆了，從來不插手他們小家庭的事兒，儘管還沒分家，但也沒要求當家的每月把工資全部上交，隻意思意思交了點生活費。
況且婆婆可不是表麵那麼好的性子，臉一沉下來，比隻會唾沫橫飛罵人的奶奶嚇人多了，更何況還有無腦站在她那邊的公公，主要自家男人也慣愛麵子，要是知道自己今早說的幾句話，還以為自己想奴役婆婆，那不就破壞了他孝順的名聲了，自己到時候肯定落不著好。
想到這，剛才對婆婆的那點子嫉妒全都煙消雲散，還是先安撫住奶奶的好。
李愛芹能屈能伸，“奶奶，我錯了，我道歉，你可千萬彆和媽說，那不是讓她心煩麼。”
王秋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看到老二媳婦服軟，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兒讓薑林玉煩心，也便揭過不提，轉而問，“你剛才嗷什麼嗷？”
說到這兒，李愛芹皺眉，拿勺子翻了翻裝鹽的罐子，
“奶，你看，昨天晚上我做飯的時候這鹽罐子的鹽還有半罐，今天一下子下去這麼一大截，也不知道哪個傻缺把鹽當糖吃了不成。”
又指了指裝雞蛋的籃子，神神秘秘的說，“籃子裡的雞蛋至少少了十三個，這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嘴饞，吃那麼多雞蛋，要是打成蛋花湯能喝半個月了。”
聽到這，王秋菊皺了皺眉，從這裡麵她提取到不少信息，不過還是先習慣性炮轟一遍，
“誰那麼嘴饞？你爸媽你奶奶嘴饞！我們昨晚回來，好家夥，家裡黑燈瞎火的，連個等人的都沒有，一句問候沒有不說，一點飯也沒留，我們不自己下碗雞蛋麵，是想餓死我們幾個老的不成。”
“那也用不著吃十幾個雞蛋吧。”李愛芹臉上心疼的直抽抽，把雞蛋煮了給她家國棟國燕帶著上學多好，但她也不敢說不舍得讓老人吃。
王秋菊就是看不慣她這副樣子，小家子氣，平時也沒少著她吃喝，交的那點生活費還不夠基本的米糧，還不是她和兒媳兩口子補貼的。
“大晚上你是想撐死我們啊，我和你爸媽一人就吃了一個雞蛋，剩下都是懷蘭吃的。不過就算我們一人吃十個雞蛋又咋了？雞蛋是你買的還是你養的雞下的？多管閒事兒，你有的吃就不要說多餘的話，做多餘的事兒，也不知道是想給彆人添堵，還是給自己添堵，一天天兒的都沒腦子。”
李愛芹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隻覺著自己經受了老太太一遍又一遍唾沫的洗禮，偏偏人家說得有理，自己說啥都站不住腳，反應過來老太太剛才說的話，蘇懷蘭竟然自己一個人吃了那麼多雞蛋，誰家小姑子天天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知道心疼家裡侄子侄女，一天天的隻知道吃好的穿好的，偏偏婆婆還最偏著她和小叔子。
李愛芹不爽了，但也不敢和奶奶頂嘴，隻能趁著婆婆不在吐槽小姑子，畢竟她能感覺到王秋菊也經常看不慣小姑子的行事作風，隻不過礙於婆婆，睜一隻眼閉一隻罷了。
想著又覺著奶奶實在沒出息，被婆婆壓在頭頂上，她都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王秋菊看著李愛芹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眼睛有毛病就去治。”
李愛芹不知道想起什麼，挨個拿起廚房的兩個暖壺，打開木頭塞子給老太太展示，“昨晚大丫頭把水灌得滿滿的，說等爺奶和太奶回來能有口熱水喝，結果今天發現這水壺空空如也，連一滴水都倒不出來。”
一直在一旁默默乾活的蘇淑芬聞言衝太奶奶露出一個靦腆的笑，“爺奶和太奶奶能用上就行，空了我再燒點水灌上，不麻煩的。”
王秋菊臉上表情和緩，露出欣慰笑容，彆看這丫頭不是老二親生的，但最合她意，勤快能乾，還知道體貼老人。
“大丫頭啊，你是個好的。”
李愛芹看著自己前頭生的閨女能得到老太太一句認可也自得起來，不過轉而想到自己真正想說的，連忙道，
“哎，我是說昨晚看見懷蘭一個勁兒的跑廚房喝水，又一個勁兒的跑廁所。你說她這是圖啥呢，占著個廁所差點把彆人憋死，每次起夜，她都在廁所，來來回回好幾次，把人瞌睡都弄沒了。沒辦法，我大半夜找了個尿罐子，不然把國棟的小鳥憋出問題那他一輩子不都毀了。那我可不依。”
蘇淑芬聽不下去了，製止道，“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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