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薑林玉仔細給劉二柱檢查了下頭皮，“放心吧張姨，二柱的藥可以停了，以後慢慢就會長出頭發，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了。”
聽完薑林玉的話，剛才還風風火火的張翠香，眼裡和水龍頭突然打開一樣，眼淚嘩嘩的往外流。
站在她旁邊的王秋菊手忙腳亂的拿出兜裡的手絹兒，“翠香妹子，孩子病好了，是高興的事兒，你怎麼還哭了呢。”
張翠香一邊拿著手絹胡亂抹著眼淚一邊淚眼婆娑的的道，
“秋菊姐，薑大夫，不怕你們笑話，我家二柱是個苦命的孩子，早早沒了父母，還得了癩頭，當時那種情況，我能勉強填飽我們兩個的肚子都很難了，實在沒錢給二柱治腦袋上的癩頭，時間拖的越長變得越嚴重，後來直接就治不好了。
這些年，二柱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同齡的孩子沒少因為這個笑話他欺負他，甚至還給他起了個癩頭的諢號。當著我的麵喊我就找他們家長，我這性子也不得不潑辣起來，不然我們祖孫得被欺負死。
好不容易這幾年二柱大了，我身上的擔子鬆快點，我就想著給他把腦袋治好，也好讓他娶個媳婦。結果花了不少錢根本就治不好，我都想放棄了，沒想到薑大夫主動幫我了卻了這樁心願。”
薑林玉想到當初給二柱看診的時候，他頭上遍布著形狀不規則的、裸露的禿斑，這些禿斑上的皮膚要麼顯得潮紅糜爛，要麼覆蓋著厚厚一層灰黃油膩、汙穢不堪、像結殼一樣的痂皮或鱗屑，那些汙垢厚的地方，甚至整個頭部都呈現臟臟的蠟黃色或灰黃色。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這個人特彆不衛生，甚至有些令人不適的惡心。
當時第一次見的楊珊珊和王秋菊都差點麻了，還是他們一個憑借和犯罪分子多年打交道的強大的心理素質，一個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的經驗保持住了鎮定。
薑林玉就更不用說了，當醫生兩輩子，不管牲畜還是人，比這惡心和血腥的她也沒少見。
所以當初她們三個對劉二柱沒表現出什麼特彆的表情，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張翠香對他們觀感很好，還同意了薑林玉幫忙治療，打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心理。
隻不過張翠香沒想到，這一杆子不僅打到了棗，這棗子還又香又甜。
薑林玉看著神情激動的張翠香，真誠道，“張姨，這是你和二柱的福報，你和二柱仗義救了懷智是因，二柱治好了他多年的頑疾是果。是你們家人好所以才好人得好報。”
張翠香眼睛裡的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又生生忍住，眼淚裡是喜悅是感動，是感激。
她不停地輕輕拍打了薑林玉上前安慰的手，默念，“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薑林玉點頭，眼神溫和的直視她的臉，從這位和她婆婆差不多年歲，卻皺紋更深的老人身上看到了這一路的不易。
張翠香收拾了下情緒，又將衣服拿出來，笑嗬嗬道，“薑大夫，這下子，你應該能接受老婆子送你的衣服了吧，就是普通的棉麻料子，也不是貴重的綢緞，也就是老婆子的手藝給這衣服增色了幾分。你可千萬彆嫌棄。”
話都說到這份上，薑林玉也不再推辭，“行，這可是我張姨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我要是再推辭，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楊珊珊從旁邊攛掇，“媽，那你趕緊進屋試試，穿出來讓我們看看。”
張翠香也連忙點頭，“順便讓我看看哪裡不合適，我帶了針線，現場就能給你改好。”
薑林玉拿著衣服進了臥室，也不過三五分鐘就換好出來。
“哇！”
“哇”
薑林玉看著這驚起蛙聲一片的場景，本來沒什麼特彆感覺的，也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樣啊？適合我不？”
楊珊珊蹦跳著到了薑林玉身邊，扶著薑林玉的肩膀來回打量，“媽，高級，實在太高級了。”
轉頭看向王秋菊，就見她滿眼欣賞，“優雅，實在太優雅了。”
又轉頭看向院子裡的蘇正業，以及和劉二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竊竊私語的蘇懷智。
兩人一起舉起大拇指，異口同聲，“好看！”
連蘇思遠和周文浩聽到動靜，都出來圍著薑林玉轉個不停。
蘇思遠：“奶奶的新衣服好漂亮。”
周文浩：“等我有錢了，也給奶奶買漂亮衣服。”
蘇思遠：“還有我，還有我。我要讓奶奶變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奶奶。”
薑林玉心都要化了，忍不住給了兩個崽崽一個摸頭殺。
楊珊珊笑道，“就你倆嘴甜。”
蘇思遠上道，“也給媽媽買，還有太奶奶也要穿新衣服。”
周文浩沒想到小遠弟弟學精了，都比自己先表忠心了，也不甘示弱，“還有蘇爺爺，一個都不能少。”
周立揚，周宏康：還記得大明湖畔你的親爺爺和親小叔麼？
張翠香撫掌高興道，“我就說像薑大夫這麼有氣質的人，就適合這種偏中式的服裝。這件衣服簡直太適合你了。”
女人不管年紀多大，對穿上漂亮衣服都是高興的，連薑林玉這種情緒閾值比較高的人此刻也感受到了喜悅，穿新衣服的喜悅，被人誇讚的喜悅，這是一種無意識的悅已。
悅人先悅己。
“張姨，太謝謝你了，這身衣服我非常喜歡，穿著也很合身，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您的手藝簡直了，要說我媽是我見過做鞋墊兒做的最精致的人，您就是我見過做衣服最好看的人。”
張翠香笑的合不攏嘴，臉上的淚痕全乾了，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笑容，
“哈哈，不是你張姨我吹牛，我的眼睛就是尺，基本上打量來人幾圈兒，就能估算出對方的尺寸，幾乎很少需要改，這些年也是靠著這點兒手藝養活了我和二柱。
可惜之前都是簡單的給人縫縫補補，舍得做新衣服的都很少，還是這幾年生活條件好點兒了，那些結婚的找到好料子才舍得裁身新衣服。不過能讓我刺繡的少之又少，你這也算讓你張姨我過了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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