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芹聽聽到前半句還納悶蘇懷義怎麼開始這麼煽情了，聽到後麵有些警惕起來。
“淑芬才多大，等她嫁人還有好幾年呢。到時候你肯定已經又找到一個工作了，淑芬自己帶著個工作當嫁妝，婆家也不敢看輕她。”
蘇懷義沒想到李愛芹這麼敏感，心裡暗罵她胳膊肘往外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這個女兒還是她和前夫生的，李愛芹平時挺精明的，怎麼老分不清輕重呢。
“你可真看得起我。萬一我到時候找不到工作呢？把工作還給淑芬我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啊？”
李愛芹掐腰，“你不剛在那吹噓自己聰明能賺錢，我就不信有了錢我們還弄不到一份工作。”
蘇懷義一噎，合著弄不到工作是我沒本事，弄到工作是我應該的吧。
不說現在剛和劉貴搭上線，倒賣煤的買賣也離不了這份工作啊。
蘇懷義隻覺著李愛芹平時還是吃得太飽了，不知道現在生活壓力有多大。
“你說的也對，不過我確實不如大哥三弟他們，賺點零錢也是因緣際會，要想再攢出一份工作的錢，以後還是得靠你省錢。我想好了，以後家裡一天隻吃一頓飯。我也不喝酒吃肉了，直到買到一份新工作為止。”
李愛芹詫異的看著似乎下定決心的蘇懷義，“你沒發燒吧，最困難那幾年，咱家也沒一天就吃一頓飯的時候。再說孩子們還要學習，你還要下苦力，一天一頓飯這是想把命給丟了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啊。”
蘇懷義道，“那早上一人再加半個窩窩頭。愛芹，我這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李愛芹張了張嘴，似乎也沒法反駁。
蘇懷義見狀，“以後工資我先不給你，省的你心軟拿去買糧了。我看著家裡現在的糧食也夠吃一個月的。”
李愛芹皺眉，“那些糧食以前也就夠半個月的。”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你可是家裡的女主人，要為了長遠考慮。”
“行...吧。”
自此以後的一個月裡，蘇家二房開啟了每天吃一頓半的日子，龍鳳胎都沒時間抑鬱了，每天餓的頭暈眼花，和爸媽撒嬌鬨騰還是吃不飽，一家人除了蘇懷義都瘦了一圈。
李愛芹看著孩子們瘦的不成樣子，自己天天也餓的肚子咕咕叫，忍不住抹眼淚。
看著仿佛更壯實一些的蘇懷義，懷疑道，“你該不是瞞著我們私下開小灶了吧。”
蘇懷義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我是這種人麼？”
把這個月的工資拿出來讓裡啊出勤看清一分都沒花。
“可能我這種體質就是不容易瘦。”
李愛芹倒也沒懷疑，他公公就是精壯類型的，以為蘇懷義隨了他。
“小孩子這個時候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我看著國燕國棟還有國梁和淑芬天天餓的沒力氣的樣子就心疼，前一段時間好不容易養上去的一點肉這個月全掉下來了。
我自己餓著倒也勉強忍受，就是舍不得孩子。當家的，要不我們還是正常吃飯吧，光靠這也省不下來多少。“
蘇懷義這些日子表麵上和李愛芹他們同甘共苦，實際上拿著自己賺來的外快在外麵胡吃海喝，看見龍鳳胎餓肚子他能不心疼麼，可是不下重藥，李愛芹就改不了主意。
你不是心疼你大女兒麼，當天平的一端是蘇淑芬，另一端是你和其他幾個孩子，你會選擇誰？
垂下眼皮，蘇懷義歎了口氣，
“愛芹啊，你以為我不心疼孩子們麼，可不這樣沒辦法啊。一份工作要上千塊，加上疏通關係，走禮什麼的少花不了。以後兒女們的婚假也要花錢，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得打算著了。
而且，萬一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到時候淑芬嫁人把工作帶走，咱們家可能真的要靠糊紙盒子度日了。到時候過的可能還不如現在，你和孩子們也趁機提前適應適應吧。”
李愛芹被蘇懷義描述的畫麵嚇到了，到那種想想就眼前一黑的程度。
這一個月讓她原本的心態也發生了轉變，心裡的天平明顯開始傾斜。
為了一個女兒，犧牲一大家子，值得麼？
她的國燕和國棟小小年紀就受了那麼大的罪，以後還要吃不飽，想想這些李愛芹就覺著心裡刀割一般的疼痛。
看著李愛芹神色的變化，蘇懷義知道她開始動搖了。
“都說嫁人就是二次投胎，愛芹，嫁給我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要是你能嫁進一個家裡當官的，或者是隻有一個兒子的，那肯定物質條件能有個質的飛躍，也不用為了攢錢餓肚子了。
人家都說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吃不飽飯的男人都是窩囊廢。”說著蘇懷義蹲著下身子抱著頭，顯得十分頹廢。
李愛芹和蘇懷義結婚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這樣，忍不住心疼起來，“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做什麼。你一個人上班養著我們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儘力了。”
“愛芹，謝謝你理解我。”
李愛芹腦袋裡卻開始回想蘇懷義剛才說的話，是啊，如果到時候自己的女兒能嫁進一個條件好的家庭，以後還有什麼發愁的，說不定還能幫襯家裡的弟妹一些。那可比自己辛辛苦苦做工強多了。
沒看蘇懷義整天早出晚歸，不僅天天要下大力，還弄一身灰塵，而且那工作其實也不適合淑芬。如果能想辦法給淑芬找一戶好人家，他們再給她點嫁妝，也算對得起她了。這樣自己也不用在大女兒和其他孩子之間糾結了。
“懷義，我想了一下，你說的也沒錯，我們隻能陪淑芬走一段路，以後更多的時間，是她以後的婆家人陪著她的。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眼看她也不小了，我們還是從現在開始給她尋摸著點兒吧。最好給她找個有工作的，家裡就一個兒子，要是她以後的公婆也有工作，能讓她接班就更好了。”
聽出李愛芹話裡的意思，蘇懷義忍不住揚了揚嘴角，“那你可得從現在開始給淑芬攢嫁妝了，我們不能把工作讓她帶走已經夠對不起這個孩子了，可不能再讓她在其他方麵吃了虧，至於對象的事兒，我這邊倒有個不錯的人選。等我打聽清楚了再和你說。”
感覺到蘇懷義的上心，李愛芹感動道，“淑芬有你這個爸，是她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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