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掃了眼地上的皮球,嘴角微微勾起,沒說話,但也沒再繼續動手的意思。
隻是彎腰撿起來地上皮球,準備拿下去洗洗。
都被瞎弄臟了。
院子裡安靜下來,隻剩下黑瞎子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揉了揉還在發疼的肩膀,看著張啟靈轉身又要進屋的背影,這才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少有的正經。
“啞巴,吳家三爺是不是找你了?”
張啟靈撩開門簾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隻是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些許冷硬。
沉默蔓延,連院子裡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黑瞎子看著他那反應,就已經有了答案。
咂了咂嘴,想到之前無三省也找他的事情,意味不明地歎了口氣。
“這老狐狸,一冒頭準沒好事。”
張啟靈什麼也沒說,身影徹底沒入門簾後的黑暗裡。
黑瞎子站在原地,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地方,又摸了摸兜裡的盒子,臉上恢複了原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看來,這趟渾水是趟定了。”
喃喃自語了一句,抬腳也跟著進了屋。
另一邊,江汀牽著個黑煤炭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風一吹,狗子身上的灰灰簌簌往下掉,偶爾還夾雜著幾根被染黑的狗毛。
江汀儘量離這黑毛團子遠點,但牽引繩的長度有限,褲腳還是不可避免地被蹭上了幾道黑印。
“嘖,真該讓黑瞎子那家夥給你洗乾淨再還回來。”
低頭看了眼慘不忍睹的褲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狗子。
煤氣罐像是聽出了江汀語氣裡的嫌棄,仰起黑乎乎的大臉盤子,委屈地嗚了一聲,試圖用濕漉漉的鼻子碰她的手。
江汀毫不留情地躲開。
“賣萌也沒用!今晚不把你刷掉三層皮,你彆想進屋。”
嘴上雖這麼說,但還是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遷就著狗子因為興奮有些橫衝直撞的步子。
穿過最後一條胡同,熟悉的四合院門出現在眼前。
打開門鎖,把迫不及待想衝進去的煤氣罐暫時拴在院裡的石榴樹下。
江汀先回屋換了身方便乾活的衣服,然後認命地搬出大盆,刷子,寵物香波,接上水管。
“過來!”
朝那團躍躍欲試的黑煤球招招手。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小院裡充滿了水聲,狗子的哼唧聲,還有江汀時不時的訓斥。
“彆動!”
“甩什麼甩!水都甩我臉上了!”
“耳朵!耳朵裡麵也得洗!”
“你這毛都打結了!”
等到終於洗乾淨了,地上已經積了一灘黑水,江汀自己也累得夠嗆。
渾身還濕透了。
而罪魁禍首正甩著剛吹乾的蓬鬆毛發,在乾淨的院子裡跑來跑去,興奮的到處嗅嗅。
江汀看著那沒心沒肺的歡實勁兒,累歸累,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彎了一下。
把洗澡工具收拾好,進屋簡單衝了個澡,換了身乾爽的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煤氣罐已經趴在自己的軟墊上,抱著個磨牙玩具啃得正香。
月光如水,灑在靜謐的小院裡。
江汀靠在門框上,看著院子裡已經睡著的狗子,又想起剛才黑瞎子那副嘚瑟的嘴臉和張啟靈無聲的嫌棄,輕哼了一聲。
“一群不省心的家夥。”
這句話裡,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疏離和戒備,反而帶著點連江汀自己都未察覺的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