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安靜地碾過地上的沙石,朝著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深處駛去。
整片無人的區域,隻有一輛亮著車燈的車,孤獨地行駛在根本沒有路的荒漠上。
光柱刺破黑暗,所能照亮的,隻有前方有限的一片砂石和無儘的夜色。
江汀安靜地握著方向盤,眼神在昏暗的車廂內看不清。
車載導航屏幕是空白的,那片區域沒有任何電子地圖可供參考。
唯一可以指引的,就是那個坐標點,以及內置在改裝電腦裡正獨立運作的簡易方位指示程序。
江汀沒有開得很快,在這種地方,未知的沙坑和岩溝比較多,一不小心就會陷下去。
距離那個坐標點距離不近,她可不想靠兩條腿走過去。
車輪壓過地麵的聲音很單調,尤其是在這安靜荒蕪的地方。
車窗外,是純粹的黑暗。
遠離了營地的篝火,戈壁灘的夜晚露出了最原始荒涼的麵目。
風聲嗚咽,卷著細沙擦過車窗,發出沙沙的輕響。
江汀嘴角抿了抿,最後抬手,打開了車載電台,調到一個隻有噪音的頻段。
滋滋啦啦的白噪音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裡,稍稍驅散了一些幾乎要將人吞噬的孤寂感。
抬眸,目光掃過後視鏡,除了自己車燈在後方拖出的微弱光路和揚起的沙塵,什麼也看不到。
很黑,很安靜……
如果現在下車,江汀會覺得她此刻站在了月球。
手指捏緊了方向盤,江汀腳下猛地一個用力,踩下了油門,車子的速度加快了些許。
如果煤氣罐在的話,此刻肯定會趴在車窗上嗷嗷的吼。
江汀幾乎能想象出那副場景。
那隻胖狗肯定會不安分地在副駕上挪動,毛茸茸的腦袋使勁往車窗邊湊。
如果打開窗戶,戈壁灘狂野的風會瞬間把它那張胖乎乎的狗臉吹得變形,嘴筒子翻起,露出粉色的牙床,耳朵向後飛掠,活像隻炸毛的飛鼠。
還會興奮的發出嗷嗷聲,尾巴死命地搖,爪子扒拉著車窗邊緣,試圖去夠那根本觸碰不到的風。
傻樣……
江汀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駕駛,唇角微微抿直。
手指微動,打開了車窗,外麵的風灌了進來,江汀覺得沙漠的晚上果然有些冷。
深吸一口氣,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些。
…………
距離無邪他們營地不遠的一處背風坡後,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岩石的陰影裡。
“三爺,小三爺他們就在前麵,我們沒有靠近。”
一個夥計壓低聲音,對著身邊氣質有些滄桑深沉的中年男人彙報。
無三省穿著深色的防風服,臉上帶著些許風塵,眼神銳利。
手裡舉著望遠鏡,遠遠望著那片跳躍的篝火,以及火堆旁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目光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篝火照耀範圍之外,那片徹底吞噬了車尾燈的黑暗方向。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剛才離開的那輛車,看清是誰了嗎?”
無三省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太快,沒看清正臉,但確定是個女人,獨身一人,朝著魔鬼城深處去了。”
夥計回答得乾脆利落。
“需要跟上去嗎,三爺?”
無三省放下望遠鏡,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夜色掩蓋了他眼底深處流轉的神色。
“不必。”
連環在裡麵,不會出事。
而且小慈也跟在小邪身邊,出了問題也會及時解決。
重新將目光投向無邪所在的方向,低聲吩咐旁邊的夥計。
“按原計劃,保持距離,暗中盯著。”
“是,三爺。”
夥計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