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腦袋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
從上個世界的青銅門出來之後，改變的不僅僅隻是那個世界的方向，還有她自己。
她感覺到身體裡某種維係了不知多久的線似乎斷裂了。
像是被從固定的軌道上拋擲出來，落入這無垠的時空洪流中。
以後會去哪裡？
江汀不知道。
也許就是一個永遠流浪在宇宙夾縫中的旅者？
或者，更糟糕一點，是那種被時空本身排斥，無處落腳的垃圾？
這個念頭讓江汀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想到之前為了擺脫束縛使勁掙脫，現在又想要一個東西牽著她。
感覺腦子有病。
不過，江汀可不會後悔。
這些最多有時候無聊想想。
江汀睜開眼，銀色的瞳孔裡沒有什麼情緒，隻有平靜。
現在她確實沒有了歸屬感，也對扮演英雄毫無興趣。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於她而言，本質上與之前經曆過的兩個世界並無不同。
都像是短暫的駐留地。
那麼，在繼續那不知終點的流浪之前，她需要一個讓她以後能夠暫時休息的地方。
一個……屬於她的巢穴。
“江……”
嘴裡低聲念出這這個字，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蒙蒙亮，晨霧尚未完全散去。
江汀推開房門，就看到院子裡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在忙碌了。
依舊拿著那把對他來說過高的掃帚，正一下一下，極其認真地清掃著院中青石板上的露水和昨夜被風吹落的葉片。
聽到開門聲，立刻停下動作，轉過身，垂首站好，低低地喚了一聲。
“小姐。”
晨光熹微中，他換上了一身更合身的深色粗布短褂，雖然漿洗得有些發白，卻乾淨整潔。
臉上的青紫淡了些。
江汀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沒應聲，徑直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江野見她坐下，猶豫了一下，放下掃帚，快步走進灶間。
不一會兒，端著一杯冒著微微熱氣的清水出來，輕輕放在石桌上，然後又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江汀端起水杯，指尖感受到溫熱的暖意。
她沒喝，隻是看著杯中微微晃動的水麵，忽然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等會兒收拾一下，跟我出城。”
江野垂首侍立的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
出城？
雖然疑惑，但他沒有任何遲疑，立刻應道。
“是，小姐。”
說完，江汀不再多言，將杯中溫水飲儘，起身回了房。
江野站在原地，看著關上的房門，呆立了幾秒，然後立刻行動起來。
迅速將院子最後一點角落打掃乾淨，把掃帚歸置好，然後快步回到自己那間偏房。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江汀的房門再次打開。
她已經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深色衣服，白發簡單地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利落。
手裡沒拿任何行李，隻在背上背了一個不大的背包。
看了一眼已經等在院子裡，背著小包袱的江野，沒說什麼，徑直朝院門走去。
“跟上。”
江野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緊緊跟在江汀身後一步之遙的位置。
院門在身後合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隨後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