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這是根據您的要求,對第一章“西走偏途,旅舍遇異”進行擴寫後的版本,注入了更多細節、氛圍和懸念,篇幅接近5000字:
第一章西走偏途,旅舍遇異
夜色,沉甸甸地壓下來,仿佛一塊吸飽了冰水的巨大棉絮,不僅隔絕了星光月華,還將潮濕的寒意滲透進山林間的每一寸空氣。霍恒、青娥與浩南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一條越發狹窄荒僻的山道上,舉步維艱。
霍恒手裡提著一盞光線昏黃、眼看就要油儘燈枯的燈籠,微弱的光暈勉強照亮腳下遍布碎石、坎坷不平的路麵。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子,透過薄薄的鞋底,硌得他腳趾生疼。他時不時就得停下腳步,攤開掌心,看著那枚來自廉貞星君的星符。符麵上原本應該穩定流轉的星辰微光,此刻卻如同風中殘燭,閃爍不定,黯淡得幾乎要融入周圍的黑暗。
“不對啊,這太不對勁了。”霍恒清秀的眉頭緊緊鎖著,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廉貞星君的星符明明一直指向東邊,指引我們翻過那座山去尋她,怎麼走著走著,感覺越來越偏西了?這路也越走越不像有人煙的樣子。”他用力眨了眨眼,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該不會……是我一開始就看錯了方向吧?”
走在他身側的青娥,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她一手攥緊肩上草藥籃的背帶,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伸出,指尖輕柔地拂過路邊一叢在夜風中顫抖的、帶著露水的野草葉片。她閉合雙眼,調動起與草木溝通的天然靈覺,細細感知著。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之前渡海鎮上那種被廉貞星力滋養過的、暖融融令人愉悅的氣息,反而滲入了一種若有若無、卻揮之不去的“冷香”。這香氣並非花香,幽冷縹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膩,更像是某種善於魅惑的精怪身上散發出的、用於迷惑獵物的氣息。
“可能不全是方向的問題。”青娥睜開眼,眸色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沉靜,“這山間的霧氣似乎有些古怪,或許乾擾了星符的感應。又或者,我們剛才在哪個岔路口,確實不小心走錯了路。”她抬起頭,望向被厚重烏雲嚴密遮擋的天空,語氣裡透著一絲無奈,“月亮和星星都藏了起來,連個大致的方向都難以辨認。不過……你們看前麵,那邊樹林的縫隙裡,似乎透出一點燈光?像是一戶人家。眼看這燈籠也撐不了多久,不如我們先去借宿一晚,等天亮霧散些,再重新確認方向。”
跟在最後麵的浩南,早就累得氣喘如牛,額頭上掛滿了汗珠。他懷裡那個原本鼓鼓囊囊、裝滿橘糖的油紙布包,此刻也癟下去大半,隨著他的腳步無力地晃蕩著。一聽到“借宿”和“熱湯”,他立刻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眼睛都亮了幾分,忙不迭地點頭附和:“好啊好啊!青娥姐說得對!我這腳底板都快磨出水泡了,又累又餓!要是能有個地方歇歇腳,再喝上一碗熱乎乎的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希望仿佛給了他們新的力氣。三人互相攙扶著,循著那一點在黑暗中搖曳、如同指引般的微弱燈火,艱難地穿過一片枝椏橫生的灌木叢,終於來到了一處孤零零坐落在山坳裡的院落前。
院子圍著簡陋的竹籬笆,籬笆牆上爬著幾株看似是月季的植物,隻是那些本該嬌豔的花朵,在夜露的浸潤下非但沒有顯得生機勃勃,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萎靡與黯淡,花瓣邊緣甚至微微卷曲發黃,缺乏應有的生氣。院門是兩扇略顯陳舊的木門,虛掩著,留下一條黑黢黢的縫隙。
霍恒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抬手輕輕叩響了木門。“請問,有人在家嗎?我們是趕路的旅人,在山裡迷了方向,想借貴地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吱呀——”
木門軸發出乾澀而悠長的摩擦聲,竟被一隻從裡麵伸出的、略顯蒼白的手緩緩拉開了一些。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裙子的姑娘出現在門後。她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歲,眉眼清秀,帶著幾分山野少女的淳樸,但臉色卻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嘴唇也缺乏血色,像是許久未曾見過陽光,或者久病纏身。她怯生生地打量著門外的三位不速之客,眼神裡帶著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你、你們是……趕路的?”姑娘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同蚊蚋,帶著山裡人特有的口音,也帶著那份顯而易見的怯意,“我……我爹娘去鎮上走親戚了,家裡……家裡就我一個人。”她猶豫了一下,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要、要是不嫌棄屋子簡陋,就……就進來歇著吧。”
這姑娘,正是阿繡。
她側身將三人讓進院子,然後引著他們走向亮著燈的正屋。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有些清貧。一張舊木桌,幾條長凳,角落裡擺著一個帶著銅鎖的矮櫃。桌上放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不時發出“劈啪”的輕微爆響,將眾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搖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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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恒的目光敏銳地掃過屋內,很快停留在牆角那個矮櫃上。櫃麵上,放著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布料是普通的青布,上麵用彩線繡著鴛鴦的圖案。隻是那針腳卻顯得異常淩亂、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甚至重複繡了好幾針,顯得臃腫不堪,完全不像是細心姑娘的手藝,倒像是……手抖得厲害,或者心神不寧、無力掌控針線的人繡出來的。
“走了遠路,渴了吧?我、我去給你們燒點熱水。”阿繡似乎不太習慣與陌生人對視,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便轉身匆匆走向隔壁的廚房。
就在她轉身、裙擺掃過廚房門檻的那一瞬間,借著屋內晃動的燈光,霍恒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在她後頸衣領下方,靠近發根的位置,似乎緊貼著一小塊東西!那東西呈不規則的青灰色,質地看起來像是紙張,上麵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朱砂痕跡,像是一張符籙,但又與霍恒所知的道家靈符截然不同,隱隱透出一股與他剛才在路邊感知到的類似的、妖異的冷香!
霍恒心中警鈴大作。他立刻湊到青娥身邊,用幾乎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急切地說道:“青娥,你有沒有覺得……這位阿繡姑娘,有點不對勁?她後頸上貼的那個東西,絕非凡物,我從未見過這種符,感覺……很邪門。”
青娥早已暗中戒備。在霍恒提醒之前,她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從草藥籃的夾層中捏出了一片特製的、對妖邪之氣極為敏感的驅邪草葉。此刻,那片翠綠的草葉正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然而,它卻在微微顫抖著,葉尖甚至以一種極小的幅度指向阿繡剛才離開的方向!這無疑證實了青娥的猜測。
她對著霍恒凝重地點了點頭,同樣壓低聲音回應:“她身上確實纏繞著一股極其淡薄,但本質陰冷的狐妖氣息。隻是……這股氣息很古怪,不像是狐妖完全附身,反而更像被某種力量強行壓製著,或者……她本身正在被狐妖的力量緩慢地侵蝕、影響。”
正低聲交談著,阿繡已經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粗陶水壺和幾個陶碗從廚房走了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桌上,挨個倒入熱水。接著,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從廚房裡端出一碟顏色暗淡、看起來有些乾硬的糕點。
“你、你們快趁熱喝點水吧。”阿繡的聲音依舊細弱,“這……這是我娘前幾天做的桂花糕,可能……可能放得有點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她將糕點碟子推到桌子中央,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飛快地瞟向了浩南懷裡那個雖然癟了不少、但依舊散發著甜香的橘糖布包,喉結難以自製地輕輕滾動了一下,那是一種極度渴望卻又在拚命克製的本能反應。
浩南雖然有時候神經大條,但這般明顯的眼神他還是能看懂。他立刻熱心腸地掏出兩塊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橘糖,爽快地遞了過去:“阿繡姑娘,給你這個!橘糖,可甜了!比放久了的糕點好吃多了!”
阿繡看著遞到眼前的橘糖,蒼白的手指遲疑地伸了出來,但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糖紙的瞬間,她卻像是突然被無形的針紮了一下,猛地縮回了手,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毫無血色。
“謝、謝謝……我、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愛吃甜的。”她幾乎是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將視線從那誘人的橘糖上撕開,然後把那兩塊糖有些慌亂地放在了桌子邊緣,仿佛那是什麼燙手山芋。做完這一切,她轉身又想退回廚房,仿佛那裡才是她的安全區。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一直密切觀察她的霍恒和青娥,都清晰地看到——在她低垂的眼眸中,極快地閃過了一抹詭異的、如同燃燒餘燼般的暗紅色!那紅光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燈光晃動造成的錯覺,但其中蘊含的那一絲非人的妖異,卻讓兩人心頭同時一緊!
幾乎在同一時間,霍恒貼身佩戴的清心玉傳來一陣清晰的灼熱感!但這熱並非之前感應到廉貞星力時的溫暖,而是一種遇到陰邪之氣時的、帶著警示意味的冰冷刺痛!
他立刻用胳膊輕輕碰了碰身旁的青娥,眼神交彙間,已然傳遞了明確的信息:這屋子,這個阿繡,絕對有問題!
青娥心領神會。她端起麵前的陶碗,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熱水,然後狀似隨意地、用聊家常般的溫和語氣問道:“阿繡姑娘,你剛才說你爹娘去鎮上走親戚了?這深山老林的,晚上野獸出沒,路途也不安全,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這個問題仿佛觸動了某根敏感的神經。阿繡正準備邁步的動作猛地頓住了,背對著三人的單薄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發抖,聲音也變得愈發含糊不清,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滯澀感:“快、快了吧……我、我也不知道具體時辰……”
她停頓了幾秒,像是在努力平複什麼,然後才用一種近乎催促的語氣快速補充道:“客、客房在東邊那間,我、我去給你們鋪床。你們早點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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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低著頭匆匆走進了東邊的客房,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會讓她窒息。
看著阿繡消失在客房門後的背影,霍恒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壓低聲音,語速加快:“她肯定在撒謊!眼神躲閃,言語含糊。還有她後頸那道詭異的符,以及剛才眼底閃過的紅光……這分明是被妖物操控,或者至少是深度影響的跡象!”
“關鍵是,那狐妖既然能影響她,為何不直接害她,反而讓她留我們住宿?”青娥的思維更加縝密,她冷靜地分析著,同時將幾片驅邪草葉塞進霍恒和浩南手裡,“這背後定然有我們不知道的圖謀。今晚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輪流守夜,彆睡太沉,我倒要看看,這藏頭露尾的狐妖,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浩南緊緊攥住了彆在腰間的柴刀木柄,手心因為緊張而有些出汗。他又看了一眼被阿繡放在桌角、她碰過的那兩塊橘糖——借著昏暗的燈光,他隱約看到,那油紙包裹的邊緣,似乎泛起了一種不正常的、淡淡的灰敗色澤,像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悄然汙染過。他憨厚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那……那阿繡姑娘自己,會不會有危險啊?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先救她?”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霍恒將變得灼熱的清心玉緊緊握在掌心,感受著它傳來的陣陣警示,“這狐妖的氣息如此隱蔽,顯然是刻意不想引起我們的注意。它讓阿繡留我們住宿,必然有所企圖。我們若是現在貿然揭穿或出手,很可能會打草驚蛇,逼得狐妖狗急跳牆,反而可能害了阿繡姑娘的性命。先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夜色在不安中愈發深沉。三人被阿繡引到了東邊的客房。房間不大,隻有一張簡陋的土炕和一張破舊桌子。桌上的油燈被點亮,火苗依舊不安地跳躍著。
三人靠在冰涼的土炕邊,都沒有絲毫睡意。窗外,山風穿過竹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有無形的鬼手在拍打著窗欞。院中寂靜無聲,唯有從正屋方向,隱約傳來一陣陣極其輕微、若有若無的歎息聲,那聲音裡充滿了哀愁、無助,還有一種令人心頭發緊的壓抑。
霍恒掌心的清心玉持續散發著冰冷的灼熱感,如同一個永不間斷的警報。青娥手中的驅邪草葉,顫抖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幅度越來越大,仿佛在預示著某種危險的臨近。
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看似平靜、提供了歇腳之地的山野旅舍,實則暗流湧動。那個藏身暗處、氣息詭異的狐妖,正用它陰冷的目光,窺視著他們這三個意外的訪客,也牢牢掌控著那個命運堪憂的阿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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