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點情緒值,像一團灼熱的火炭在他胸腔裡燃燒,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和無力感。他看著視野一角那半透明的麵板,【累計情緒值:31100】的字樣,不再是冰冷的符號,而是通往未知可能性的倒計時。
還差69點。這個數字不再令人絕望,反而充滿了誘惑。張大媽貢獻的30點證明了路徑的可行性,而現在,他有一個更“理想”的目標——廢品站老板王老五。
想到王老五,陳默嘴角不受控製地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種混合著舊恨與新計劃的冰冷弧度。被克扣的七十塊錢,那帶著油汙的紙幣,還有那句“大學生撿破爛”的嘲諷,此刻都化作了燃料,注入他新生的“狩獵”本能中。
“情緒牧場……”他低聲咀嚼著這個半夜裡冒出的詞,覺得再貼切不過。王老五的廢品站,那個充斥著廢棄物的角落,也充斥著王老五本人那廉價而易怒的情緒。
出門前,陳默仔細擦拭了那個導致一切開始的鏽蝕羅盤,將它小心地塞進破舊背包的內袋。這玩意兒是他的“鑰匙”,帶著它,似乎能帶來一絲虛無縹緲的底氣。
走進廢品站時,那股熟悉的、混雜著金屬鏽蝕、紙張黴變和某種腐敗有機物的濃烈氣味撲麵而來。王老五正坐在他那張油膩的破藤椅上,翹著二郎腿,用一塊臟得看不出顏色的布擦拭腳上那雙估計是某個倒黴顧客拿來抵債的、明顯不合腳的舊皮鞋。皮鞋表麵被擦出一種廉價的亮光,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看到陳默,王老五眼皮懶洋洋地抬了一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喲,大學生來了?還以為你嫌錢少,不乾了呢。”語氣裡的譏諷毫不掩飾。
陳默低下頭,掩飾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用儘量平順的語氣回答:“王叔,說好的工錢,再少也得乾完。”他表現得比平時更順從,甚至帶著點懦弱。這是他的偽裝,一個合格的“獵人”需要懂得隱藏自己的爪牙。
他默默走到堆積如山的廢紙堆旁,開始一天的分揀工作。報紙、紙箱、書本,需要分類捆紮。動作機械,但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眼角的餘光始終鎖定在王老五身上。
王老五擦完了鞋,頗為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那雙鋥亮的皮鞋在灰敗的廢品堆裡顯得異常紮眼。他站起身,打算去門口溜達一圈,顯擺一下。
機會來了。
陳默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他手裡正捧著一大疊剛理齊的、沾著汙漬的舊報紙。估算著王老五走過來的路線和速度,就在對方即將經過他身邊,注意力似乎放在門外時,陳默腳下“似乎”被一根散落的塑料繩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
“哎呀!”
伴隨著一聲恰到好處的驚呼,他手中那疊沉甸甸的舊報紙,如同天女散花般,“不小心”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撒了王老五一身,尤其是那雙剛剛擦得鋥亮的皮鞋,瞬間被灰撲撲的報紙覆蓋、摩擦,留下了明顯的汙痕。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老五臉上的得意和悠閒瞬間僵住,他低頭看著自己一片狼藉的褲腿和鞋子,尤其是鞋麵上那刺眼的灰塵和報紙油墨印,一股火氣“噌”地就頂到了天靈蓋。他猛地抬頭,瞪向陳默,那張胖臉因為憤怒而漲成豬肝色,鼻孔都張大了。
“陳默!你他媽的眼睛長屁股上了?!老子的新鞋!”怒吼聲如同炸雷,在空曠的廢品站裡回蕩,震得頂棚的鐵皮似乎都在嗡嗡作響。
來了!陳默心中暗叫一聲,腎上腺素開始飆升。他立刻擺出一副驚慌失措到極點的表情,手忙腳亂地蹲下身,作勢要去拍打王老五褲腿上的灰塵,嘴裡連聲道歉,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對不起!對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剛才腳下滑了一下……我給您擦擦,我馬上給您擦乾淨!”
他的表演堪稱精湛,將一個不小心闖了禍、嚇得魂飛魄散的窮學生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按照常理,王老五此刻應該是指著他的鼻子,用最肮臟的語言破口大罵,而陳默也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場“暴風驟雨”般情緒衝擊的準備。
他甚至在內心已經提前開始期待那悅耳的係統提示音。
然而,預想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立刻降臨。
王老五確實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陳默,嘴唇哆嗦著,似乎想罵,但極度的憤怒和一種被這突如其來的蠢事噎住的感覺,讓他一時之間竟然沒能立刻組織起有效的語言。他看著陳默那副“嚇得”臉色慘白、隻會不停道歉的窩囊樣子,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發泄不出來,又咽不下去,臉憋得更紅了。
這種罕見的、近乎“無語”的暴怒狀態,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沉默壓力。
陳默蹲在地上,低頭等著,心裡卻有些打鼓。怎麼回事?這老王八今天轉性了?罵啊!快罵啊!你的憤怒呢?
就在這詭異的僵持時刻,陳默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昨天在王老五這裡聽到的,他抱怨最近打牌手氣背,輸了不少錢。一個更加大膽,甚至帶著點惡毒挑釁意味的念頭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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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的事故和道歉,產生的憤怒可能不夠“醇厚”。如果……再加點料呢?
他停止了下意識的拍打動作,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保持著惶恐,但眼神卻故意流露出一種欲言又止的、古怪的探究神色,仔細地盯著王老五的臉看,仿佛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
王老五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更是火大,終於憋出一句:“你他媽看什麼看?!找打是不是?!”
陳默適時地縮了縮脖子,仿佛被嚇到,但依舊用那種帶著幾分“遲疑”和“誠懇”的詭異語氣,低聲說道:“老板……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不過……我老家村裡有個會看相的爺爺,小時候教過我一點皮毛……我、我看您今天這印堂……嘖,有點發黑啊,顏色晦暗,怕是……怕是不太好……”
他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地上那些臟兮兮的報紙,繼續用那種氣死人的語氣補充道:“……怕是流年不利,容易破財。就跟這些廢紙一樣,看著還行,其實……已經不值錢了。您……最近還是小心點為好。”
這話說完,連陳默自己都覺得有點缺德。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道歉,幾乎是指著鼻子詛咒了。
果然,王老五臉上的憤怒表情再次凝固了。他先是愣住,似乎沒反應過來這窮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印堂發黑?破財?跟廢紙一樣?這都什麼跟什麼?
隨即,一種被嚴重冒犯、甚至帶著點荒謬感的滔天怒意,如同火山噴發般從他心底湧起!這小子不僅弄臟了他的鞋,還敢咒他?!一個撿破爛的窮學生,居然裝神弄鬼地教訓起他來了?
那種因為極度荒謬和憤怒而導致的短暫“失語”感再次出現,但這一次,積蓄的情緒更加猛烈!
“你……你他媽……”王老五指著陳默,手指都在顫抖,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臉從豬肝色憋成了紫紅色,胸口劇烈起伏。他活了大半輩子,坑蒙拐騙見過不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他壓根瞧不上的毛頭小子用這種方式“點評”運勢!這種羞辱感,甚至超過了他新鞋被弄臟的憤怒!
就在王老五這口怒氣終於要衝破喉嚨,化為最惡毒咒罵的臨界點——
【叮——!】
【叮——!】
連續兩聲清脆的提示音,幾乎不分先後地在陳默腦海中炸響!
成了!陳默心中狂吼,強行壓下幾乎要跳出喉嚨的心臟,意識瞬間聚焦到係統麵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