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踏著沉重的腳步聲陸續退出大堂，雕花木門在最後一人身後緩緩合攏，沉悶的“吱呀”聲尚未消散，闌夜便驟然轉身。他玄色長袍下擺掃過青石地麵，帶起細微的氣流，原本舒展的眉頭此刻擰成一道深溝，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凝重，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的儲物袋上，指節微微泛白：“雲戾，想要計劃順利實施，我們必須要有後手，否則——”她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這計劃很可能胎死腹中！”
左副門主雲戾站在大堂另一側，與闌夜隔著中間的梨花木長桌。他聞言緩緩頷首，臉上同樣不見半分輕鬆，素來肅穆的眼神此刻冷了幾分，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繡著的暗紋魔紋，聲音壓得極低：“你說的不錯。”他抬眼掃過空無一人的主位，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表麵上看，他們都以大局為重，點頭同意拉攏藍小蝶，可誰心裡沒點小九九？就像這次，他們竟敢瞞著你我，想獨自扣下藍小蝶成功返祖的消息——這背後所圖之大，根本不是你我能控製的！”
話音落下，大堂陷入死寂。銅製燈盞裡的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映在斑駁的牆壁上。雲戾垂眸盯著地麵的青磚縫隙，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沿，發出“篤、篤”的輕響。約莫三五息後，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向前邁出半步，湊近闌夜低聲問道：“闌夜，你說這次參與威逼藍小蝶的，就真的隻有他們三人？”
闌夜聞言，緩緩走到窗邊，推開半扇雕花木窗。夜風裹挾著庭院裡的冷意湧入，吹動她額前的發絲，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沉默許久才轉過身。指尖在窗欞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與凝重：“我們都太小看他們了。”他頓了頓，眼神掃過雲戾，“尤其是在長老會那些人眼裡，你我不過是門主的傳話筒罷了。他們對我倆根本沒有敬畏之意，僅憑我們兩個化神期的修為，想讓他們完全聽命臣服，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不是嘛！”雲戾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哢哢”的輕響，臉上露出幾分憤懣，“尤其一百年前我們幫元滅宋的時候，長老會的天詭長老就敢明著跟我們對著乾！”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漸漸放緩，帶著一絲無奈，“隻是當時魔門高端戰力還沒形成，我們隻能忍著。上次派天詭長老出去探查毒仙長老的死，我覺得應該……”
“噤聲！”不等雲戾說完，闌夜突然厲聲打斷，同時右手飛快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團漆黑的魔氣。他手腕輕轉，魔氣瞬間擴散，在兩人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虛空結界，結界表麵泛起淡淡的漣漪，將周圍的氣息徹底隔絕。做完這一切，他才鬆了口氣，壓低聲音，眼神裡滿是警示：“雲戾，你我共事將近一千年，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便可，說出來就沒必要了。”他瞥了一眼主位的方向，語氣帶著幾分忌憚，“畢竟我們倆也不知道門主的通天威能，妄議不得。”
緩了緩，闌夜上前一步，拍了拍雲戾的臂膀，語氣柔和了些：“上次的事情，你我隻是執行門主的命令，至於門主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猜測為好。有些東西，不是你我能接觸到的，知道得越多，風險越大。”
雲戾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慌忙抬手，用袖口擦拭著冷汗，指尖微微顫抖，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剛才他差點脫口而出對門主的猜測，此刻想起上一屆兩位副門主的下場，心臟不由得縮緊——那兩位副門主就是因為妄議門主命令，最後被門主當著全宗門的麵敲骨吸髓，煉化得連一絲神魂都沒剩下。在魔門，謹言慎議門主才是生存的第一準則。此刻聽到闌夜的提醒，他心中滿是暖意，看向闌夜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感激。
等闌夜說完，雲戾才重重地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後怕：“唉，我剛才真是糊塗了，差點把自己推向深淵！幸虧你及時出手打斷我，否則我今天恐怕就要身死道消了！”他抬手按在胸口，感受著胸腔裡仍在劇烈跳動的心臟，語氣裡滿是慶幸。
闌夜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走到燭火旁，拿起火鉗撥了撥燭芯，讓火焰重新變得明亮：“以後還是小心點，不能因為和門主相處的時間久了，就忘卻了當年的教訓。”他抬起頭，眼神裡滿是敬畏，“門主的強大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想當年人族正道出動十位渡劫期的修士圍攻門主，結果連門主的一根頭發都沒傷到，可想而知門主的實力有多恐怖。”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期待，臉上也漸漸透露出輕鬆的表情，“現在門主已經擁有了一具新的身體，估計用不了多久，門主就能自由行走了！到時候，人族正道就很難對我們魔門形成完全碾壓的局勢，我們再想攻擊人族正道，到時候也就有了強大的後盾！”
話音落下，大堂裡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可沒過多久，闌夜臉上的輕鬆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憂慮。他走到長桌旁，拿起桌上的一個青瓷茶杯，手指在杯口輕輕摩挲著，語氣沉重：“隻是我們這修為，該如何是好？”他抬頭看向雲戾，眼中滿是困惑，“現在這小世界雖然靈氣充足，可這裡天地規則不全，以我們的資質，未來的上限也就是化神期巔峰。想要突破到更高境界，還是要去世俗界感悟天地規則，否則我們隻能一直處於兩難的境地，永遠無法突破！”
闌夜說完這句話，兩人再次陷入沉默。燭火跳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堂裡格外清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慮。良久之後，雲戾率先打破沉默，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闌夜，眼神裡滿是無奈：“算了，關於我們修為的事情，以後還是看機緣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防止下麵那些人陽奉陰違。”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你也知道，現在魔門，出了事情最終受罰的還是我們兩個副門主！闌夜，你覺得這次誰會對拉攏藍小蝶的任務從中作梗？”
闌夜聽到這個問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走到雲戾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覺得這次最可能出手影響計劃的，隻能是他。”他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肯定，“整個魔門裡，也隻有他有實力、也有動機阻擋我們拉攏藍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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