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到的是，是卓偉在走廊的另一端，背對著牆壁，一邊抱著手中的英語教材，念念有詞，一邊還在用力舉頭撞牆。
一下，一下，每撞擊一次，他額頭流下的血液，就順著牆壁延伸到了地麵。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血印。
怪不得……顧山剛剛早上在教學樓三樓的走廊上，看到一條越來越粗的血印，正是大半夜跑到這裡背書的卓偉，一下一下用頭磕出來的！
這個東西……不正常了已經。不像是一個活人。
雖然顧山也不知道對方變成了什麼東西，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想要到達辦公室，必須經過背著牆的卓偉。
顧山試探性地踏出了步伐，悄無聲息，慢慢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好在，此刻，卓偉渾身的精力都聚集在手中的英文，沒有理會附近的一切情況。
這走廊烏漆嘛黑，一點光看不到。真不知道卓偉在這裡是怎麼背書的，看壞了眼睛怎麼辦。
隨著不斷向前，那股久違的屍臭味，也越發濃烈起來。
熏到，顧山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一開始，一直以為那屍臭是白胖子身上發出的。事實上，冤枉白胖子了，他要是有這麼重的體味，也不可能在宿舍在床鋪邊盯著自己看這麼久，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知道這濃烈的屍臭是從哪裡傳來的……
該不會，是卓偉已經變成了鬼，死後散發出來的吧。
這也不對，就算是一兩具屍體，也很難發出這麼濃烈的味道。
聞著這架勢，保守估計起碼有十幾具屍體。
三樓就這六間教室，也不知道這些散味的屍體，被藏到哪裡了。不會是辦公室吧。
顧山心中猜測著，在經過1班門口時，他總覺得有人在教室裡看自己。
交叉的刹那，顧山也轉過頭看了門後一眼。
於是，他看到了再次令人震驚的一幕——
1班所有學生，37個人，在深夜無光的教室中，一動不動坐著，呆滯地看著黑板方向。隻有輕微的嗡嗡聲，不少蒼蠅，徘徊在那些“同學”附近，如同烏雲。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教學樓三樓，那股濃鬱的屍臭味，正是從1班的教室散發出來！
怪不得，大白天經過1班的時候，顧山就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個班級安靜得像是墳墓一般。37個人同一個空間，竟然可以做到除了嗡嗡之外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毫無疑問，1班，所有學生，早就變成了屍體群！
仿佛，察覺到了門外的視線，原本一動不動的1班37個學生，在黑暗之中像是木偶一般，一起齊齊轉過頭，一雙雙幽幽的目光向著顧山的方向看來。
顧山目不斜視，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穿過了這一段的走廊，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他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自己的後方，直到走出一段距離，確定了那個如同墳墓的教室內的“同學”，並沒有追出來的意思，才稍微放緩了一些腳步。
在經過卓偉的時候，他仍然一邊用頭磕得牆壁鮮血累累，一邊嘴裡含糊不清背書，絲毫不在意，身後有人經過。
瘋了，全都瘋了。
顧山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所學校，變成鬼的，不僅是老師，更是學生。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變成鬼了。白天的時候，還來上課、正常對話，模仿著生前的生活作息，到了晚上，整個教學樓空空蕩蕩沒有活人，這些不是人的同學也露出了真麵目。
許多死在這座教學樓的學生，都無法離開教學樓，回到寢室。
所以，當夜幕降臨，他們也被困在了這裡。
顧山隨即想到，那些回到寢室樓的西山一中學生，是否也有問題。
周懷白他們，雖然大部分行為都和正常人類無異，在不經意間，也會暴露出一些貓膩。
比如，他們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卻毫不在意封閉校園的食物短缺；又或者，在提到廣播背後的哭泣聲，所有人都矢口否認，但是鼻子一起流下血……
顧山將這些雜念暫時排出腦海。
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石峰他們。
辦公室那道虛掩的門，就在麵前了。
顧山原本打算撬開門鎖，進入辦公室，沒想到，這裡的老屍走光之後，最後一個人沒有鎖門。
整個西山一中最大的秘密，就在這扇門後麵了。
為什麼卓偉等人會變成鬼？是因為老師們把他們帶入辦公室之後，造成的麼。
老師在批量製造鬼？
可是這麼說的話，又說不通，因為卓偉等人，從來沒有違反過一次校規，更未進入過辦公室。是怎麼變成鬼的。
顧山一邊思考的時候，一邊仍然沒有停止前進的步伐。
稍微分神了一秒，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前段走廊上，一片特彆黑暗的無光區，天花板上懸掛著一條條蒼白密集的手臂，組成壯觀的“人手森林”，風一吹，如樹條一般隨風飄蕩。
在顧山經過的一瞬間，那些“手臂”活了，從上方像是彈簧一樣降了下來，死死抓住顧山的頭皮、手臂、肩膀，深黃色的鋒利指甲深深插入他的肩膀，剜出血來。
劇痛的痛楚，一瞬間讓顧山幾乎失去知覺。那些手臂向著四麵八方一用力，力量大的驚人，似乎要將他直接五馬分屍了。
“怪了……
“天花板的高度離地三米，這些手臂，是怎麼從上麵垂到我這個高度的……
“難道這些手臂，都有兩米多長？”
顧山臨危不亂。劇烈痛苦中，他感覺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手臂正在慢慢收攏，將其不斷向著上方的方向提去。
一條腫得發脹的手臂，慢慢挪到了他的下巴，勒住他整張臉，將他下巴向上翻去。
於是，顧山看到了上方，無數條手臂垂下來的天板，來自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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