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混雜著黑色的機油，在小巷深處蜿蜒流淌，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鐵鏽與焦糊混合的氣味。
林默靜靜地站在這片狼藉之中，夜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他眼中的冰冷。他的腳下，是三具扭曲變形的“屍體”——如果這些由金屬骨骼、仿生肌肉和大量電子元件構成的改造人還能被稱為“屍體”的話。
其中一具改造人的胸口被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邊緣還殘留著幽綠色的毒素痕跡，仿佛被濃硫酸潑過一般。另一具則像是被無形的大手強行擰成了麻花，金屬關節從撕裂的皮膚下刺出，閃爍著駭人的寒光。最後一具，則被一股沛然巨力貫穿了核心能源，此刻正“滋滋”地冒著電火花，徹底失去了動靜。
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中，將《紀元》裡那屬於“毒神”的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呼……”
林默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胸口微微起伏。現實中的戰鬥，與遊戲裡截然不同。沒有血條，沒有係統提示，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真實的物理反饋和精神的高度緊張。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快感與生死一線帶來的後怕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體驗。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那股源自【無儘毒源】的力量正在緩緩平複。與遊戲裡幾乎無窮無儘的能量不同，在現實中使用能力，會消耗一種類似於“精神力”的東西，此刻他的大腦就傳來一陣輕微的疲憊感。
“看來，現實中的力量運用，還有很多需要摸索的地方。”林默低聲自語。
他蹲下身，從一具改造人的殘骸上撕下一塊銘牌。上麵沒有文字，隻有一個奇特的徽記——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銜尾蛇，蛇的身體上還纏繞著一圈類似電路板的紋路。
“世界蛇……”
林默的眼神一凝。這個組織的行動力遠超他的想象。神選者集會才剛剛結束，他們的報複就如同跗骨之蛆般精準地找上了門。若非自己這段時間實力大漲，且足夠警惕，今晚恐怕就是一場血戰。
他沒有報警。
麵對這種超凡事件，普通世俗的力量不僅無法解決問題，反而會引來無窮無儘的麻煩和窺探。這是所有神選者在集會上達成的共識。他們的事情，隻能由他們自己來解決。
林默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特製的信號屏蔽器，這是炎帝在集會時分發給每個人的“小玩意”，可以暫時隔絕特定區域內的所有電子信號。確認開啟後，他才撥通了炎帝的加密通訊。
“嘟……嘟……”
兩聲之後，通訊被接通，炎帝那沉穩中帶著一絲剛猛的聲音傳來：“毒神？這麼快就聯係我，是遇到麻煩了？”
“麻煩已經解決了。”林默的語氣平靜無波，“世界蛇的人找上門了，三名改造人，都處理乾淨了。”
通訊那頭的炎帝沉默了兩秒，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的重量。
“……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默說道，“隻是想告訴你，他們比我們預想的更急躁，也更瘋狂。我這裡剛結束，恐怕其他人那邊也快了。”
“我明白。”炎帝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空間主宰和真理之書那邊已經傳來了警報，他們也遭遇了襲擊，不過都被擋回去了。看來，世界蛇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或者說，是一次全麵的戰力測試。”
“測試麼？”林默冷笑一聲，“那他們的代價可有點大。”
“對我們而言，這也是一次警醒。”炎帝話鋒一轉，“我們必須加快節奏了。既然他們已經把戰火燒到了現實，那我們就必須在兩個世界同時給予他們最沉痛的回擊！”
“我同意。”林默看著腳下的殘骸，眼中殺意湧動，“遊戲裡的賬，現實裡的仇，該一並清算了。”
“很好。”炎帝的聲音裡透出一股興奮的戰意，“一個小時後，‘神選者頻道’召開緊急會議，討論第一次主動反擊計劃。地點……就在遊戲裡吧，我們在天空之城的聯盟總部碰頭。現實世界的目標太明顯，容易被他們監控。”
“了解。”
掛斷通訊，林默關閉了信號屏蔽器。他看了一眼小巷的出口，那裡空無一人，但在他的感知中，有幾個普通人因為這裡的動靜，正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
他不能在這裡久留。
林默的身影一閃，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小巷更深沉的黑暗中。幾個呼吸之後，他已經出現在了數公裡外的一條繁華街道上，混入人群，仿佛剛才那場血腥的戰鬥從未發生過。
回到自己的住處，林默第一時間進入了《紀元》的遊戲世界。
光影變幻，他再次出現在天空之城，“絕影殿”的公會駐地之中。相比於現實世界中處處受限的感覺，遊戲裡的他，才是那個真正執掌規則的“毒神”。
他心念一動，傳說級武器【萬毒之源】化作一團幽綠色的霧氣，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在現實中反殺改造人小隊，似乎也讓他的精神與這件武器的聯係更加緊密，那股源自規則層麵的力量，運轉得愈發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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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天空之城，守護者聯盟總部。
這是一座懸浮在雲端之上的宏偉殿堂，由各大公會合力建成。此刻，殿堂最頂層的圓形會議廳內，光影閃爍，一個個在《紀元》中跺跺腳就能讓服務器震動的頂級玩家身影接連浮現。
他們，就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守護者——神選者。
除了林默和一身赤紅色龍鱗戰甲的炎帝外，還有籠罩在空間迷霧中的“空間主宰”，手捧一本厚重法典的“真理之書”，以及周身環繞著生命光暈的“生命女神”。
“看來，大家都經曆了一場‘熱情’的歡迎會。”炎帝環視一圈，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
“一群藏頭露尾的臭蟲罷了。”空間主宰的聲音聽不出男女，帶著一種獨特的空靈感，“他們的空間技術很粗糙，被我反向追蹤，毀掉了一個小型的傳送節點。”
“他們的情報能力不弱，居然能精準定位到我們每個人的現實坐標。”真理之書扶了扶鼻梁上的單片眼鏡，冷靜地分析道，“這說明，我們的內部，或者說，與我們有過接觸的人裡，有他們的眼線。”
這個結論讓氣氛瞬間凝重了幾分。
林默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張麵孔，從遊戲到現實，但他無法確定任何一個可疑的目標。
“這是後話，當務之急，是反擊。”炎帝一拳砸在會議桌上，桌麵上頓時浮現出一道道火焰的裂紋，“世界蛇在遊戲裡的核心據點，我們已經通過情報網鎖定了三個。我的建議是，集中所有力量，先敲掉他們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位於‘黑石深淵’的‘靈魂熔爐’！”
一張巨大的三維地圖在會議廳中央展開，清晰地標記出了“黑石深淵”的地理位置和“靈魂熔爐”的建築結構。
“根據情報，‘靈魂熔爐’是他們用來收集玩家‘數據靈魂’，為開啟‘高維之門’提供能量的核心設施之一。”炎帝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摧毀它，不僅能延緩他們的計劃，更能沉重打擊他們在毀滅者陣營中的聲望。最重要的是，我們要通過這一戰，告訴所有人，告訴世界蛇，也告訴那個藏在幕後的高維存在——我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炎帝的話語擲地有聲，充滿了強大的感染力。
林默看著那座如同惡魔心臟般盤踞在深淵之中的“靈魂熔爐”，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他知道，一場席卷兩個世界的風暴，將由他們親手掀起。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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