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巧換上了一身粗布青衫,尋常百姓家女兒的裝扮,簡單利落。
蘇與之朝後看了看,沒人跟過來,扒著半人高的雜草趟到雲巧那顆樹後麵。
“事情都辦妥了?”
“都依娘娘的法子辦妥了。”
雲巧遞過來一個包裹,裡麵是一身男裝,還有一些盤纏,一個水囊。
蘇與之脫下精美華服,拔掉發上珠釵,換上利落乾練男裝。
“你表姐的屍體呢?”
“在那邊。”
雲巧在前麵引路。
回頭瞅了蘇與之好幾眼,小姐雖是小門小戶出身,但勝在生得溫婉大氣,換上男裝,也是唇紅齒白,在一眾光鮮亮麗上京城公子哥裡排得上號。
小少爺若是沒走失,應該也是這般模樣,老爺和夫人也就不會早死了,蘇家萬貫家財不給二老爺。
小姐更不會身不由己嫁進王府,門不當戶不對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她不知道小姐為何突然執意假死離開王府,但她知道小姐是有主意的,小姐這麼做一定有小姐的理由。
大約走了半炷香,在一處隱蔽山洞裡蘇與之見到了雲巧表姐的屍體。
儘管早有準備,蘇與之在見到屍體的那刻,還是頭皮發麻了一瞬。
一隻手臂和半根大腿不知去向,身上遍布密密麻麻撕扯啃咬傷口,臉上血肉模糊在一起,親娘都不一定得出。
屍體圍了一圈冰塊,是蘇與之吩咐雲巧這麼做的。
她被野獸“咬死”,謝墨寒定會命仵作勘驗屍體,此法用來應付仵作判斷死亡時間。
是的,蘇與之是醫女,準確地說她母親是醫女。
幼時跟在母親身後學醫,母親去世後,父親就頹廢了,兄長也走失了,蘇與之由二叔一家照看。
二叔說女子拋頭露麵給人診病是不務正業,女子應該恪守本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還丟了母親留下的所有診病用的瓶瓶罐罐。
自那之後她便不碰醫,也從不與人診病,旁人不知蘇與之通曉醫術,就是謝墨寒知道的也隻是她僅會簡單包紮,並不通曉醫術。
蘇與之把脫下的赤紫色華服對照屍體傷口位置用匕首砍出撕咬痕跡,和雲巧合力把屍體抬到山洞口,水囊裡裝的雞血塗抹到破碎的衣裳上,又淋了一些到附近,做出野獸肯咬過後慘烈現場。
和雲巧折騰一陣,蘇與之看著精心偽造出來的現場還算滿意,掐算時辰,丫鬟嬤嬤發現她不見到謝墨寒搜山,找到這裡大概得後半夜,光線昏暗,十有八九能蒙混過去。
雲巧在跪在屍體邊念叨。
“表姐你安心在這裡躺著,一會兒自會有人來尋你,生前苦了一輩子,死了連地方都沒有,借著王妃娘娘的光,有一副好棺材埋在福地,也算是享福了。”
蘇與之從懷裡掏出一枚白玉雙魚墜子,掛在屍體腰間。
雲巧茫然看向蘇與之,“王妃娘娘,這墜子是夫人留給您的,這些年您一直貼身帶著。”
母親的遺物遺留在這裡,蘇與之也有點舍不得,可隻有這樣才能讓謝墨寒更相信她死了。
“躺在這裡的是蘇與之,這墜子就是蘇與之的。”
蘇與之深吸一口氣,“以後彆叫我王妃了,”她低頭瞅了瞅身上男裝,“以後叫我少爺吧。”
眼瞅天色漸晚,那些丫鬟嬤嬤應該發現她不見了,謝墨寒很快就會趕來。
牽出準備好的馬,蘇與之翻身上馬,和雲巧約定好時間地點,打馬朝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