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同盟最高議會大廳,前所未有的肅穆。
巨大的環形會場內座無虛席,與會者不再是各國政要或殖民地代表,而是同盟最高軍事委員會成員、各軍種總司令、核心科學家代表以及【蚩尤】、【伏羲】主腦的虛擬投影。氣氛凝重得仿佛空氣本身都已凝固。
雷戰元帥站在中央講台上,身後是巨大的全息星圖。星圖上,代表“清理程序”主力艦隊的、那片令人窒息的猩紅色陰影,已經越過海王星軌道,其先頭偵察艦群甚至已多次與柯伊伯帶外圍的警戒哨所發生短暫交火,雖然均被擊退,但威脅已然迫在眉睫。
他沒有使用任何華麗的辭藻,聲音通過擴音係統傳遍會場,低沉、沙啞,卻帶著鋼鐵般的決絕:
“同誌們。”“清理程序”主力艦隊,現已確認進入太陽係奧爾特雲外圍。根據【伏羲】最新推演,其先頭部隊預計將在七十二小時後,與我柯伊伯帶防線發生實質性接觸。”
會場內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當最終時刻被如此明確地宣示時,巨大的恐懼感依舊攫住了每一個人。
“我們已無路可退。”雷戰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身後,就是地球,就是我們的家園,就是我們分散在星辰之間的所有殖民地,就是我們文明的過去與未來!”
“我在此,以地球同盟聯軍最高統帥的名義,並經由最高議會緊急授權,正式宣布——”他深吸一口氣,聲音猛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斬斷了所有的猶豫和僥幸:
“地球同盟,及其麾下所有成員國、自治殖民地、海外領地及軍事存在,自即刻起,進入——全麵戰爭狀態!”
“發布總動員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金色的、帶有地球同盟徽記和雷戰電子簽名的總動員令正式文本赫然顯現:
【……茲命令:同盟境內所有工業生產線,無條件優先滿足軍事訂單;所有科研機構,聚焦戰時技術攻關;所有能源及戰略物資,實施最嚴格配給與管製;所有適齡公民,皆有應征入伍之義務;所有交通運輸網絡,服從軍事調度優先……】
【……所有殖民地,即刻起執行最高防衛預案,進入戰時管製……】
【……此令,高於一切地方性法律與法規……】
命令如同無形的衝擊波,以光速通過量子通訊網絡,瞬間傳遍太陽係,傳向每一個遙遠的人類世界。
希望星,“新希望一號”基地。
刺耳的戰爭警報聲取代了往常的作息鈴聲,回蕩在每一條走廊和每一個穹頂。所有屏幕,無論是公共信息屏還是個人終端,都在同一時間強製切換至總動員令的全文播報。
李振邦站在指揮中心,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文字,臉上沒有任何意外,隻有深深的疲憊和隨之而來的堅定。
他拿起通訊器,聲音傳遍整個基地:“希望星全體居民,我是李振邦。總動員令已下達。我們早已做好準備。從現在起,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生存。願希望與我們同在。”
礦坑深處,挖掘機械並未停止,反而以更高的效率運轉,但產出的礦石將被直接運往軌道上的精煉廠,轉化為戰艦的裝甲。生態穹頂的部分區域燈光暗淡下來,節省出的能源被輸送給防禦係統。
街道上,穿著民兵製服的人員開始引導秩序,分發應急物資。一種帶著悲壯的秩序感取代了往日的忙碌。
潘多拉,“鋼鐵要塞”。
趙銳的狂吼通過每一個喇叭響起:“都他媽的聽到了嗎?總動員!這不是演習!那幫天殺的雜種終於來了!‘鋼鐵要塞’全體都有!給老子抄起家夥!從今天起,睡覺都給我抱著槍!讓它們有來無回!”
要塞所有的武器平台褪去偽裝,露出猙獰的炮口。裝甲車間二十四小時轟鳴,維修著每一台機甲。
士兵們的眼神中沒有了平日的散漫,隻剩下狼一般的凶狠和戰意。這裡的動員,更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猛獸,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幽淵星,“傾聽者”基地。
沒有廣播,沒有呼喊。隻有所有終端上彈出的動員令文本,以及隨之而來的一係列冰冷指令:
【指令一:所有非必要觀測項目無限期暫停。】
【指令二:‘潛影’小隊進入主動偵察模式,監控奧爾特雲方向任何異常空間波動。】
【指令三:能源配額再次削減15,優先保障隱匿係統及核心計算單元。】
【指令四:執行‘靜默協議’,非緊急狀況禁止任何對外通訊。】
基地如同沉入更深海底的潛艇,徹底進入了無聲的戰爭狀態。
白銳坐在主控台前,麵前是【蚩尤】傳來的、關於“清理程序”主力艦隊最新動向的加密數據流,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跳動,進行著最後的戰術推演。
地球,各大城市。
防空警報長鳴,街道上的全息廣告牌全部切換成動員宣傳和戰時指引。
民眾們井然有序地進入地下掩體或強化建築,臉上有恐慌,有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經過長期心理建設後的沉默接受。工廠的煙囪冒出更濃的煙塵,生產著戰爭機器所需的每一個零件。征兵點前排起了長龍,這一次,不再有抱怨和猶豫。
“金烏”機動堡壘,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神,其巨大的引擎開始預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周圍護衛的艦隊群開始調整陣型,進行最後的補給。
林風站在核心控製室,看著屏幕上代表人類疆域的無數光點,其中一部分正在按照動員令的指示,進行著最後的、瘋狂的運轉。他又看了一眼私人終端上,蘇小婉發來的信息,隻有簡單兩個字:“保重。”
他關閉了終端,將所有的情緒壓入心底,目光重新變得冰冷而專注。
“【蚩尤】,啟動最終戰備檢查序列。連接所有殖民地防衛網絡,同步戰時指揮數據。”“【伏羲】,運行最終戰場推演,輸入最新偵察數據,我要看到所有可能的結果。”“通告全軍:地球同盟遠征艦隊,開始最終集結!目標:柯伊伯帶防線!我們將在那裡,迎接人類文明的命運!”
總動員令下,整個文明如同一台精密而瘋狂的戰爭機器,發出了最終決戰前的、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平已被徹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鋼鐵的意誌、犧牲的決心以及對生存最熾烈的渴望。
星辰之下,人類已弓滿弦,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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