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特雲防線，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而殘酷的宇宙絞肉機。
“先驅者”的主力雖然因k17節點的毀滅而陷入混亂，後退重整，但它們並未放棄。殘存的艦隊，以及後續似乎從更深遠星域調集而來的援軍，依舊持續不斷地對人類防線發動著潮水般的攻擊。
它們失去了精妙的協同，卻憑借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和某種根植於本能的瘋狂，將戰爭拖入了最殘酷的消耗戰階段。
每一天，每一小時，都有激烈的交火在防線各處爆發。
人類的將士們依仗著工事和雷戰、林風的指揮，一次次擊退進攻，但自身的損耗也在飛速增加。彈藥、能源、備件、還有最寶貴的人命，都在持續不斷地流失。
“報告！b區能源儲備降至警戒線！”“d區7號彈藥庫告罄！運輸艇需要護航！”“‘共工ii’第九大隊減員過半，需要休整補充！”“醫療艙人滿為患！重傷員急需後送！”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向“軒轅號”艦橋，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雷戰的眼睛布滿了更深的血絲，脾氣也越發暴躁，但他依舊像一根定海神針，死死釘在指揮席上。
“省著點打！自動炮台給老子間歇性開火！引它們靠近了再用機甲收拾！”“運輸艇隊組織起來，老子派‘祝融’給你們護航！必須把物資送上去！”“傷員…優先搶救輕傷員！重傷員…儘量維持！”這道命令，他下達得無比艱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僅僅依靠後方跨越漫長星途的補給，根本填不上這個巨大的消耗窟窿。必須另想辦法！
“老林！”他接通了林風的通訊，語氣急促，“你那邊有什麼鬼點子沒？再這麼耗下去，咱們遲早要被耗死在這冰天雪地裡！”
全息光屏上，林風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身後的實驗室光屏上，正顯示著複雜的星圖和各種資源分析數據。
“有。”林風的回答言簡意賅，“我們不能隻靠輸血，必須自己造血。”
他調出奧爾特雲的星圖，上麵標記出無數光點：“這裡不是荒蕪之地，而是巨大的資源寶庫。這些小行星、冰巨星衛星，富含我們急需的金屬、水冰、甚至高能礦物。”
“你是說…就地取材？”雷戰眉頭緊鎖，“老子知道！但開采、冶煉、生產…哪一樣不需要時間？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常規方法需要時間，但我們可以用非常規方法。”林風的手指在虛擬屏上劃過，調出另一組方案，“‘愚公級’工程艦攜帶的納米建造機器人集群和生物活性催化技術，可以對特定成分的小行星進行快速分解和初步冶煉。我們已經逆向分析了部分‘先驅者’的快速製造技術，雖然粗糙，但足以生產彈藥外殼、基礎零件甚至機甲裝甲板。”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更銳利的光芒：“至於更複雜的部分…比如‘共工ii’機甲的核心部件和‘靈能網絡’係統，依然需要後方運送。但我們可以用數量彌補質量的不足。”
“數量？”雷戰一愣。
“基於‘靈能網絡’的啟發和‘先驅者’無人機海戰術的逆向工程，”林風調出新的設計圖，“我設計了一種簡化版的無人駕駛機甲——‘蜂群’攻擊機。”
設計圖上是一種結構簡單、體型較小、取消了複雜生命維持係統和部分裝甲的菱形戰機，其核心是一個簡化版的生物能量引擎和兩門速射能量炮。
“它們結構簡單，生產線可以快速搭建，大部分材料可以就地解決。最關鍵的是，它們不需要珍貴的駕駛員，而是由後方‘伏羲’超算遠程控製節點統一調度，或者…”林風加重了語氣，“由裝備了‘靈能網絡’的王牌駕駛員小隊進行‘蜂群引導’。”
“一個‘龍牙’小隊的駕駛員，其強化後的精神力量，足以同時引導數十架甚至上百架‘蜂群’攻擊機，進行簡單的集群攻擊、攔截、騷擾任務。這將極大減輕主力機甲和有人戰艦的壓力，並能有效應對敵方同樣龐大的低級單位海。”
雷戰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猛地一拍大腿：“我操！這個好！用炮灰對炮灰！用機器對機器！保住咱們的有生力量！就這麼乾！立刻！馬上！給老子把生產線搞起來！”
命令被雷厲風行地執行下去。
數艘“愚公級”工程艦改變任務，不再專注於加固防線，而是如同工蜂般撲向那些富含資源的小行星帶。納米機器人集群如同灰色的雲霧，覆蓋上一顆顆星體，將其快速分解吞噬。移動式的粗煉平台和3d打印工廠在巨大的冰岩掩體下開始運轉，發出轟鳴。
很快，第一批利用奧爾特雲本地資源生產的、看起來有些粗糙但確實能用的炮彈、導彈、裝甲板被輸送至前線。
緊接著，第一條“蜂群”攻擊機自動化生產線在一條小行星內部隧道中建成。簡單的骨架被快速打印組裝，粗煉的金屬裝甲被覆蓋，簡化版的生物引擎和武器被安裝。雖然性能遠不如正式的“共工ii”機甲，但其成本低廉、生產速度極快，幾乎每天都有成百上千架嶄新的“蜂群”攻擊機從生產線下來，進入待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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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後方緊急輸送來的更多“靈能網絡”組件也被加裝到更多的王牌駕駛員機甲上。
幾天後，一場新的進攻來臨。
這一次，人類防線的應對方式截然不同。
首先迎上去的，不再是珍貴的“共工ii”機甲，而是如同蝗蟲般密密麻麻的“蜂群”攻擊機群！它們在一個“龍牙”小隊的遠程精神引導下，如同擁有簡單意識的集群，悍不畏死地撲向敵陣，用密集的速射炮火攔截敵方的小型單位，甚至發起自殺式撞擊！
雖然戰損率高得驚人，但它們成功地將敵人的先鋒衝擊陣型攪得大亂，極大地消耗了敵人的有生力量。
隨後，得到喘息的主力“共工ii”機甲和星艦才猛地壓上，進行精準而高效的重點清除！
戰鬥結束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戰果卻更大，而人類一方的損失，尤其是人員損失，降到了前所未有的低點。
艦橋上，官兵們看著戰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功了…我們頂住了！還差點把它們包了餃子！”“那些小無人機太猛了！雖然脆，但真他娘的多啊！”“‘龍牙’小隊引導得漂亮！像玩星際爭霸一樣！”
壓抑太久的士氣終於得到了一次有效的提振。
雷戰看著屏幕上退回的部隊和正在回收殘骸、補充彈藥的後勤單位，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帶著一絲疲憊的笑容。他接通林風的通訊：“老林！你這腦子…真他娘的是個寶庫！這法子好！就這麼乾！給老子全力暴兵！老子要用無人機海，淹死那幫狗日的！”
林風在實驗室裡，看著初步成功的實戰數據和資源采集報表，也微微鬆了口氣。雖然遠未到可以放鬆的時候，但至少，他們找到了一條在絕境中持續作戰的道路。
他看向舷窗外那依舊望不到邊的黑暗，目光再次變得深邃。
消耗戰仍在繼續，但攻守的態勢，正在悄然發生著細微的改變。人類，終於在這片遙遠的冰封前線，初步站穩了腳跟，並開始用敵人的骨頭，磨礪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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