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火種，與新的柴薪
李誌強是被疼醒的。
或者說，他是被從地獄拉回人間的第一口“乾淨”空氣給嗆醒的。沒有腐臭，沒有甜膩，隻有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卻讓他貪婪地深吸了一大口。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一張寫滿了疲憊與關切的年輕臉龐——是之前給他做檢查的那個小護士。
“醒了！他醒了！”小護士驚喜地朝外喊了一聲。
緊接著，病房門被推開，陳遠和林晚快步走了進來。陳遠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如釋重負，而林晚的目光則第一時間落在了他被厚重包紮、仍滲著血絲的右小腿上。
“老李，感覺怎麼樣？”陳遠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死不了……”李誌強想扯出個笑容，卻牽動了全身的酸疼，齜了齜牙，“就是這條腿，怕是暫時沒法踩油門了。”
他試圖用玩笑掩飾劫後餘生的悸動，但微微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
“踩油門的事以後再說，你帶回來的東西，比一萬輛出租車都金貴。”陳遠走到床邊，用力拍了拍他沒受傷的肩膀。
這時，李誌強才注意到，病房一角的桌子上，靜靜放著那枚拳頭大小的藍色晶體。它被安置在一個透明的隔離箱裡，散發著穩定而柔和的光芒，將整個房間都映照出一種靜謐的科技感。與之前在那邪惡巢穴中相比，它此刻的光芒顯得如此純淨、治愈。
“能量輻射穩定，結構完整度97.8，遠超我們現有的任何儲能單元。這是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高效清潔能源。”林晚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她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飛快劃動，調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更重要的是那些生物樣本和數據，為我們理解甚至未來對抗‘蔓生體’提供了第一手資料！老李，你立了大功！”
李誌強聽著，心裡頭有點懵，又有點熱。他就是個開車的，不懂什麼能源結構、生物樣本，但他聽懂了“立了大功”。這讓他覺得，這趟鬼門關闖得，值！
與此同時，外界已經徹底沸騰。
全球直播在李誌強被傳送回來的那一刻，信號就中斷了。但最後那驚心動魄的搶奪、燃燒的巢穴、以及李誌強抱著核心在光柱中消失的畫麵，已經通過衛星信號，烙印在數十億人的腦海中。
起初是死寂，隨後，是山呼海嘯般的狂喜與宣泄。
【英雄歸來！出租車司機李誌強拯救世界！】
【東方奇跡！我們做到了！】
【凡人亦能比肩神明！向奮鬥者致敬！】
類似的標題席卷了所有尚存的網絡平台。街道上，素不相識的人們擁抱、歡呼、淚流滿麵。李誌強那輛被廢棄在路邊的出租車，甚至被人們掛上了鮮花，成了臨時性的“紀念碑”。
一種名為“希望”的情緒，如同野火，在飽受創傷的藍星上迅猛蔓延。那是一種被證明了的、實實在在的希望——看，我們的人成功了！我們能夠從絕境中，為我們的文明奪取未來！
這股彙聚的、磅礴的信念之力，無形地衝刷著這個瀕臨死亡的世界，也觸動了某個沉寂的底層機製。
就在李誌強醒後不久，病房內，以及全球每一個尚在運作的屏幕上，那冰冷的係統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再次響起——
【通告：檢測到文明整體信念指數突破第一階段閾值。】
【“火種”已證明其不滅。】
【“奮鬥者”序列權限提升，征召模式升級。】
【下一次多元宇宙征召，將於24小時後啟動。】
【任務模式：雙人協作。】
【目標世界：隨機。任務目標：隨機。】
【請所有候選者，做好準備。】
病房裡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李誌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識地想坐直身體，卻牽動了腿上的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陳遠和林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的凝重，以及一絲早有預料的凜然。
來了。
第一次成功點燃的火焰，已經為文明爭取到了投放更多“柴薪”的資格。但這資格，意味著更大的機會，也意味著……更不可預測的風險。
單人任務已是九死一生，雙人協作？會是默契的助力，還是……內耗的開端？
指揮中心裡，雷將軍看著屏幕上滾動的全球歡慶畫麵，以及那冰冷的24小時倒計時，沉聲對身邊的參謀說：“通知下去，最高級彆會議。另外，啟動全球潛在‘奮鬥者’心理與能力動態評估模型。我們隻有24小時。”
希望，帶來了喘息，也帶來了更大的挑戰。
下一次，被選中的會是誰？他們將要去往一個怎樣的世界？他們帶回的，是延續文明的薪火，還是加速毀滅的引信？
無人知曉。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24小時後，命運的又一次擲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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