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遺忘之地，與低語的石碑
傳送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混雜著腐朽、塵埃與奇異輻射的渾濁空氣便湧入鼻腔。李秀英第一個穩住身形，太極意境自然流轉，將不適感降至最低。她迅速環顧四周。
這裡沒有天空，隻有一片永恒的、仿佛凝固了的昏黃色調，如同垂死巨獸的內臟壁障。腳下是鬆軟而冰冷的灰燼，踩上去悄無聲息。扭曲的、如同某種生物巨大肋骨的金屬結構從灰燼中刺出，指向虛無。遠處，依稀可見倒塌的、風格奇異的建築殘骸，寂靜無聲，死氣沉沉。
這裡便是【遺忘墳場】。
“咳咳……”歐羅巴的學者艾琳娜捂著口鼻，臉色發白，但她還是迅速從隨身的防護服口袋中取出了一個精巧的儀器，“空氣成分複雜，含未知惰性神經毒素和低劑量輻射，不建議長時間暴露。重力約為藍星的1.2倍。”
毛熊國的亞曆山大活動了一下魁梧的身軀，適應著略重的重力，他抽出隨身的多功能生存斧，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安靜得讓人發毛。灰鷹，能感覺到什麼嗎？”
北美部落的薩滿灰鷹，閉著雙眼，雙手微微張開，仿佛在感受風的流動。他臉上塗抹的油彩在昏黃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風……是死的。大地在沉睡，但很痛苦。有很多……不甘的殘念在低語。”他睜開眼，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有微弱的‘回聲’，可能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就在這時，李秀英若有所覺，抬起手。一道微弱的、帶著金屬光澤和淡淡櫻花虛影的劍形光痕在她掌心浮現——正是小林薰依附而來的【匠魂投影】。它微微震顫著，指向了與灰鷹感應的略微不同的另一個方向。
“兩個方向？”艾琳娜皺眉，“信標不止一個？還是說……”
“分頭行動風險太大。”李秀英沉穩地開口，聲音在這死寂之地顯得格外清晰，“我們先去灰鷹感應到的‘回聲’處。匠魂的感應暫且記下。”她無形中成為了小隊的核心。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著灰鷹指示的方向前進。腳下灰燼中不時會踩到堅硬的物體，撥開一看，是某種扭曲的金屬零件或無法辨認的骨骼碎片。艾琳娜嘗試用儀器掃描一些相對完整的建築殘骸，發現其結構蘊含著一種極其精密的、如今已完全失效的能量回路。
“這個文明……曾經高度發達，至少在某些科技領域遠超我們。”艾琳娜語氣帶著惋惜，“是什麼讓這一切變成了這樣？”
突然，亞曆山大猛地停下腳步，舉起斧頭：“有東西！”
前方的灰燼如同流沙般湧動，數隻外形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甲殼上布滿鏽蝕痕跡和幽紫斑點的“潮蟲”鑽了出來！它們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布滿螺旋利齒的口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朝著小隊快速爬來！
“是本土生物？還是被歸墟汙染的東西？”艾琳娜驚呼。
“管它是什麼！”亞曆山大怒吼一聲，揮動生存斧，帶著千鈞之力劈向最先衝來的一隻！斧刃砍在甲殼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竟然隻留下了一道白痕！那怪物吃痛，更加瘋狂地撲來！
灰鷹口中念誦起古老的咒文，手中骨杖頓地，一股帶著荒野氣息的無形波動擴散開來，那些“潮蟲”的動作明顯遲滯了一瞬，仿佛陷入了某種精神困擾。
李秀英沒有急於出手，她仔細觀察著。這些怪物行動間帶著一種機械般的僵硬，甲殼上的幽紫斑點與歸墟能量相似，卻又有些不同，更像是……被某種東西長期侵蝕後留下的“疤痕”。
她動了。
身形如流水般切入怪物之間，太極劍並未出鞘，隻是以劍鞘點、撥、引、帶。她的動作看似緩慢，卻精準地引導著怪物的衝撞，讓它們互相撞擊、糾纏。蘊含在太極勁力中的“化解”與“引導”之意，似乎對這種介於生物與機械之間的怪物有著奇效。
“它們的關節！攻擊關節連接處！”李秀英清叱道。
亞曆山大立刻會意，斧勢一變，不再追求蠻力破甲，而是精準地劈砍怪物的節肢關節！這一次，效果顯著！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斷裂聲，一隻怪物的腿被砍斷，失衡倒地。
艾琳娜也冷靜下來，利用儀器快速分析：“它們體內有微弱的能量核心，在胸腔正下方！結構不穩定！”
得到提示，亞曆山大和配合愈發默契的灰鷹他的精神乾擾能有效降低怪物反應速度）很快找到了節奏，逐一將這些“潮蟲”拆解、摧毀。
戰鬥結束，小隊無人受傷，但氣氛更加凝重。這些看起來隻是底層生物的怪物，就如此難纏。
他們繼續前進，終於抵達了灰鷹感應到“回聲”的地方——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半倒塌的、由某種黑色石材構築的方尖碑。石碑表麵布滿了裂痕，但依稀可見一些從未見過的、仿佛星辰軌跡般的刻痕。
“這……這就是‘文明信標’？”艾琳娜激動地上前，拿出工具小心地清理、掃描，“這些符號……我從未見過，但蘊含的數學之美……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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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著將自身的精神力，按照“星火協議”中記載的、與文明造物共鳴的方法，緩緩注入石碑。
石碑毫無反應。
“不行……能量回路完全枯竭，結構也受損嚴重。”艾琳娜沮喪地搖頭。
就在這時，李秀英走上前。她沒有動用精神力，而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石碑冰冷的表麵，感受著那無數裂痕中蘊含的、萬載時光也無法完全磨滅的……不甘與執念。
她想起了陳遠，想起了長城，想起了龍國那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傳承。
她閉上眼，將一份屬於守護者、屬於文明傳承者的“理解”與“悲憫”之意，通過觸摸，緩緩傳遞過去。
她沒有試圖“激活”，而是在“傾聽”。
奇跡發生了。
那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石碑，竟然微微震動起來！表麵那些星辰軌跡般的刻痕，依次亮起了極其微弱的、仿佛風中殘燭的光芒！一段斷斷續續的、充滿絕望與警告的意念碎片，湧入李秀英的腦海，也通過她身上的設備，傳回了龍國指揮中心：
“……逃離……‘吞噬者’……不可名狀……”
“……文明……隻是食糧……”
“……‘燈塔’……是陷阱……”
“……後來者……勿信光……勿信……”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石碑的光芒徹底熄滅，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徹底化作了真正的頑石。
廣場上一片死寂。
“吞噬者……燈塔是陷阱……勿信光……”艾琳娜臉色蒼白地重複著這些詞語，這與他們之前對抗的“清道夫”和“歸墟”何其相似，卻又似乎指向了更恐怖的存在！
而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匠魂投影】再次劇烈震顫起來，這次指向的方向，傳來了一陣清晰的、如同心臟搏動般的微弱能量波動！與石碑死寂的警告不同，那波動中，似乎帶著一絲……頑強的生機？
陳遠的聲音通過遠程連接，在小隊成員耳邊響起，凝重無比：
“信息已收到。情況比預想的更複雜。”
“李老，帶領小隊，前往匠魂感應的方向。務必小心。”
“那個方向傳來的波動……讓我感覺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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