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公布的“一千萬試點名額”,如同一塊砸進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全球範圍內激起了滔天巨浪。24小時的等待期,成了煎熬與混亂的溫床。
儘管陳遠的演講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人心,但當生存的本能被如此直白地擺上台麵,理性的堤壩顯得格外脆弱。全球多個城市爆發了騷亂,人們衝擊政府機構,要求“公平”與“自由選擇”的權利。國際秩序搖搖欲墜。
龍國境內,在基層組織和王大媽等人的努力下,大局尚且穩定,但暗流洶湧。網絡上,“幸運兒”的猜測和焦慮彌漫,一種微妙的、帶著嫉妒與期盼的情緒在無聲蔓延。
指揮中心,氣氛凝重如鐵。
“統計模型顯示,名額公布後的三小時內,是全球社會秩序最脆弱的窗口期。”林晚盯著數據流,語速飛快,“我們必須做好應對任何突發狀況的準備。”
雷震嶽麵色陰沉,他麵前的作戰地圖上,標注著數個國內外的潛在衝突點:“已經發現多起有組織的煽動行為,背後有歸墟的影子。他們在利用人性的弱點。”
陳遠默然,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他能通過【社稷山河印】感受到,覆蓋全國的【萬裡長城】虛影正在承受著一波波無形的衝擊——那是億萬民眾的焦慮、恐懼與貪婪彙聚成的信念亂流。
就在這時,【萬界試煉】係統的光輝,不合時宜地,卻又注定般地再次亮起。
光點旋轉,最終,落在了一個讓指揮中心所有人心臟都為之一揪的名字上——王大媽王春娟)!
“什麼?!怎麼會是王阿姨!”一名年輕乾事失聲喊道。誰都知道,此刻的王大媽,是穩定後方基層的關鍵人物之一,她若離開,剛剛被壓下的“火種”很可能死灰複燃。而且,她年事已高,此去凶險萬分。
陳遠瞳孔微縮,但他沒有猶豫,聲音通過係統直接傳達到正在社區忙碌的王大媽腦海中:“王阿姨,係統征召。您有權拒絕,國家尊重您的任何選擇。”
社區裡,王大媽剛安撫好幾戶情緒激動的居民,聽到腦海中的聲音,她愣了一下。周圍的人都關切地看著她。
她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熟悉的街坊,看了看孩子們稚嫩的臉龐,又想起周鐵山犧牲後他老母親哭暈過去的場景,想起陳遠演講時那沉重的眼神。
她臉上那種常見的、帶著點潑辣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肅穆的平靜。她對著空氣,仿佛也是對陳遠,輕輕說道:“領導,俺就是個普通老太太,不懂啥大道理。但俺知道,這時候不能慫。俺去了,要是能帶點啥好東西回來,幫上忙,那就值了。要是回不來……”
她頓了頓,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那也算俺這老婆子,為咱們這個家,儘最後一點心了。”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最樸素的擔當。她拍了拍身邊一個年輕姑娘的手:“丫頭,幫大媽看著點東西。”然後,在一片擔憂和敬佩的目光中,身形被白光吞噬。
征召地,是一個【低魔衰竭礦坑位麵】。
天空是永恒的鐵灰色,大地布滿瘡痍,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和絕望的氣息。王大媽出現在一個巨大的礦坑邊緣,下麵是無儘的黑暗,隻有零星幾點礦燈如同鬼火般閃爍。
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兩人:一個來自阿非利卡部落的強壯礦工庫巴,另一個是來自扶桑國的年輕地質學家翔太。
翔太看著手中的儀器,麵如死灰:“完了……這個位麵的核心礦物‘源晶’早已枯竭,地殼結構極不穩定,隨時可能崩塌!這是一個被榨乾後廢棄的死亡世界!”
庫巴則怒吼著,用拳頭捶打著旁邊的岩石,充滿了無力感。
隻有王大媽,在最初的驚慌後,迅速冷靜下來。她不像張海那樣能感知自然,也不像李誌強那樣有生存技巧,她有的,是幾十年居委會工作磨煉出的——在絕境中組織分配、安定人心的本能。
她看到礦坑深處還有一些蜷縮著、目光麻木的本土礦工類人生物),他們衣衫襤褸,瘦骨嶙峋,似乎早已接受了滅亡的命運。
“彆傻站著了!”王大媽用她那帶著口音的通用語係統輔助)喊道,聲音在這死寂的礦坑裡格外清晰,“瞅瞅你們那慫樣!天還沒塌下來呢!”
她指揮庫巴:“大小夥子,有力氣就去看看那邊棚子還能不能用,找找有啥能擋風的東西!”
她又對翔太說:“文化人,彆光看那個鐵疙瘩儀器),看看這土,這石頭,有沒有能吃的,或者能燒的?”
她自己則走向那些本土礦工,從係統配給的小小生存包裡,掏出了幾塊壓縮餅乾,掰成小塊,分給他們。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動作傳遞著最基本的善意和“活下去”的信號。
起初,礦工們麻木不仁。但王大媽不管,她就像在社區裡照顧孤寡老人一樣,絮絮叨叨,幫這個拍拍身上的灰,給那個理理破爛的衣領。她組織起還能動彈的人,收集一切看似無用的垃圾——破舊的礦簍、斷裂的繩索、甚至是一些堅韌的苔蘚。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