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直播的畫麵被一分為三,如同三柄重錘,敲擊在每一個觀眾的心上:
左側,是西北戈壁,“星火”實驗室外,冠軍侯霍去病那璀璨卻逐漸淡薄的英魂虛影,依舊以長槍遙指震蕩不休的空間漩渦,進行著信念的角力,金色的光輝與銀色的漩渦在天地間激烈對抗;
右側,是一片光怪陸離、不斷扭曲變幻的【概念虛空】,這裡沒有堅實的大地,沒有既定的物理法則,隻有流動的色彩、破碎的意念和低語般的虛無回響。陳遠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正被那名麵露殘忍笑容的歸墟壯漢步步緊逼;
而剛剛出現的中間畫麵,則是一片新的景象——係統新的強製征召,無視主世界的危機,再次降臨!
白光散去,李慕雪,一位省級博物館的年輕文物修複師,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風沙掠過,帶著蒼涼。她的麵前,矗立著一座半截斷裂的、布滿玄奧符文卻黯淡無光的巨大古碑。碑身被一種粘稠的、不斷蠕動的黑色霧氣所纏繞,那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抹除著碑文上承載的信息。
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兩人:一位是來自阿三的苦行僧,另一位是來自埃及的考古學家。
“是‘蝕文黑霧’!它在抹除這座石碑承載的文明信息!”埃及考古學家驚恐地喊道,試圖用儀器掃描記錄這消亡的過程,卻顯得徒勞無功。
阿三苦行僧則立刻盤膝坐下,閉目念誦起古老的經文,身上散發微光,試圖驅散不詳。但那黑霧隻是稍稍避開他周身範圍,依舊頑固地、全麵地侵蝕著古碑的主體。
唯有李慕雪,在最初的驚慌後,迅速冷靜下來。作為一名與古物朝夕相處的修複師,她對這些承載曆史的器物有著超乎常人的共情。她沒有去看那兩人,而是快步走到碑前,甚至無視了那令人心智昏沉的黑色霧氣,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手,極其輕柔地撫摸那些她看不懂卻感覺異常親切的符文。
“彆念了,沒用的。”她頭也不回,語氣帶著文物工作者特有的、基於經驗的冷靜,“這不是靠‘信仰’能驅散的東西。它在吞噬‘曆史’本身,吞噬的是‘意義’。”
她閉上眼,仿佛在感受石碑冰冷的“體溫”和其下微弱跳動的“脈搏”。她開始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著石碑低語,不是咒語,而是她工作時習慣性的、與文物溝通的念叨:
“彆怕……我們能修好……”
“這刀工,真厲害啊……當初刻下它的人,一定懷著很堅定的信念吧?”
“要堅持住啊……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呢……後世的人,還在等著聽呢……”
奇跡般地,隨著她那充滿共情與守護意念的低語,石碑上那幾乎熄滅的光芒,竟然微弱地、但確實地閃爍了一下,變得稍微明亮了一絲。而一直侵蝕它的黑霧,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阻礙,侵蝕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與此同時,概念虛空位麵。
“看來你的‘祖宗’也幫不了你了,陳指揮。”歸墟壯漢獰笑著,手中的鋸齒短刀上纏繞的黑氣在此地異常活躍,仿佛在吸收周圍彌漫的“虛無”概念,“在這片連存在本身都模糊的地帶,感受真正的絕望吧!你所守護的一切,最終都會歸於這樣的混沌!”
他猛地前衝,刀鋒劃過的地方,本就變幻不定的空間泛起更劇烈的漣漪,直取陳遠咽喉!這一擊不僅快如閃電,更帶著歸墟特有的“虛無道痕”,試圖從物理和精神層麵雙重瓦解陳遠。
陳遠精神力近乎枯竭,身體沉重如同灌鉛。他憑借本能和殘存的氣力,腳下步伐混亂地移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刀鋒,自己卻差點被腳下突然扭曲的“地麵”絆倒。這個位麵沒有實體威脅,卻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切終無意義”的虛無意念,如同冰冷的海水,持續侵蝕消磨著他的意誌。
“掙紮有何意義?歸墟才是最終的真相!看看這裡,連時間和空間都無法穩固,你所珍視的文明、情感、記憶,終將和我們腳下這片虛空一樣,什麼都不會剩下!”壯漢狂笑著,攻勢愈發淩厲,刀鋒上的黑氣幾乎要觸及陳遠的皮膚。
陳遠一邊艱難閃躲,一邊感受著這片虛空的特性。這裡並非純粹的“無”,而是無數破碎概念、消亡文明殘留意念的堆積場,是“意義”被消解後的墳場。
歸墟認為文明終將歸於虛無,所以毀滅是慈悲。方舟認為情感是缺陷,所以絕對理性是進化。它們都走向了某種摒棄了複雜性和不確定性的‘極致’。
那華夏文明數千年風雨飄搖,為何從未真正斷絕?我們依靠的,難道不正是那看似‘低效’的、在一次次絕境中,於‘虛無’的威脅下,依舊頑強地創造‘意義’、賦予‘過程’以價值的——韌性嗎?
他想起了愚公移山,麵對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礙,選擇“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用行動定義價值;
想起了司馬遷受辱後,選擇“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用文字對抗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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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無數像王大媽、張海、劉誌剛、李慕雪這樣的普通人,在平凡的崗位上,用最樸素的行動對抗著消亡與虛無,為文明的畫卷添上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筆……
“錯了……你們都錯了……”陳遠喘息著,低聲說道,這聲音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穿透了虛空的混亂,清晰地傳遍了直播的每一個角落,“文明的偉大,從不在於追求一個永恒不滅的、完美的‘結果’……而在於……明知終點或許是虛無,卻依舊在‘過程’中,用愛與創造、用記憶與傳承,倔強地寫下屬於‘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