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雙總是沉靜或算計的眼睛裡,此刻沒有了清晨初醒時的茫然、困惑與自我懷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了寒冰的、尖銳到極致的清醒,以及在那清醒之下,熊熊燃燒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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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近鏡子,如同一個最苛刻、最無情的偵探,仔細審視著鏡子裡這具剛剛被粗暴使用過的身體。
目光一寸寸掃過裸露在外的肌膚,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蛛絲馬跡。
終於,她的目光定格在左側鎖骨下方,一處極其隱蔽、靠近腋窩的位置。
那裡,有一小片極淡的、若不湊近細看幾乎與周圍肌膚無異的微紅。
它並非曖昧的吻痕,形狀更不規則,邊緣模糊,更像是指尖在情緒激動或試圖固定她時,用力按壓留下的痕跡。
短暫而克製,卻像無意中滴落在完美畫作上的墨點,泄露了施與者在那瞬間可能失控的、強烈的占有欲。
夠了。
這微不足道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物理證據,連同身體內部那清晰無比的、帶著痛楚的記憶,已經足夠在她腦海中拚湊出昨夜部分不堪回首的、被精心修飾過的真相。
沈知意……
這個名字在她舌尖滾過,帶著血腥味。
她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柔軟的掌心,帶來尖銳而清晰的痛感。
這痛感奇異地讓她更加冷靜,如同用疼痛來錨定即將被怒火吞噬的理智。
他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在她身上打下無法磨滅的烙印,就能徹底掌控她,讓她因這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陷入羞恥、慌亂、最終在孤立無援中不得不轉向他、依賴他?
可笑至極!
這具身體,這顆心,早已在沐家衝天火光和血海深仇的熔爐裡,錘煉得冰冷而堅硬。
羞恥心是和平年代溫室裡的奢侈品,她早已在失去一切的那夜就將其徹底拋棄。
每一次被利用,每一次被傷害,每一次身體與尊嚴被踐踏,都隻會讓她心中的恨意更加凝固、更加鋒利,讓她複仇的決心如同被反複鍛打的鋼鐵,愈發堅韌不摧。
張彥鈞的強占,她可以冷靜地將其轉化為換取生存空間和調查權力的冰冷交易籌碼。
那麼,沈知意這披著青梅竹馬外衣、用溫柔陷阱包裝的侵犯,同樣可以!這讓她更清晰地看清了這個自幼相識的男人皮囊下隱藏的真正惡魔麵目,也讓她手中,無形多了一把或許能在未來某個關鍵時機、反向刺入他心臟的匕首。
一旦時機成熟,這“說不清的一夜”,完全可以變成揭露他偽善麵目、離間他與其他勢力關係的致命武器。
畢竟,一個“趁人之危”、“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總比一個“溫潤如玉”、“深情守護”的兄長形象,更容易讓人心生警惕、乃至群起攻之。
當然,沐兮無比清醒地知道,現在絕不是亮出這把匕首的時機。
她需要隱忍,需要繼續扮演好那個可能因“意外”而驚慌失措、內心充滿矛盾與掙紮、甚至可能因這層複雜關係而對沈知意產生某種扭曲依賴感的、脆弱的沐兮。
她深吸一口氣,鬆開掐出血痕的掌心,用毛巾擦乾身體,走到衣帽間,刻意挑選了一身領口扣得嚴嚴實實的、高領窄袖的深色旗袍,將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跡徹底掩藏於得體的衣物之下。
她坐在梳妝台前,往蒼白的臉上淡淡撲了些粉,遮掩住過於憔悴的氣色,但眼底那片冰封的決絕戰場,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她走到窗邊,輕輕撩開厚重窗簾的一角,目光冰冷地俯視著樓下的街景。
車水馬龍,行人匆匆。
很快,一輛黑色的、車型低調卻價格不菲的汽車緩緩駛過,停在街角不太起眼的位置。
那輛車,她認得,是沈知意常用的幾輛座駕之一。
他果然派人盯著這裡。美其名曰“保護”,實則是無處不在的監視,確保他的獵物始終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沐兮的唇角,極淺地、冰冷地勾了一下,形成一個沒有任何笑意的弧度。
很好。
戲,還要繼續演下去。而且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演得更加逼真,更加投入。
隻是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或許該重新審視、乃至徹底顛覆了。
她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上平坦的小腹,那裡似乎還隱約殘留著昨夜被那雙看似溫柔的手、以不容置疑的力道緊緊按壓過的細微觸感。
身體的證言,無聲,卻最真實、最無法篡改。
而她,會將這刻骨銘心的屈辱烙痕,淬煉成最致命、最出其不意的複仇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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