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剛又談了些考試注意事項,當報出的“應屆試”學費數目,像塊冰坨子砸進蘇塵懷裡,激得他心頭猛地一縮。那數字,幾乎是他此刻囊中所有盤纏的兩倍!厚土宗山門巍峨,連這“登堂入室”的門檻費,也透著大宗門不容置疑的倨傲。
“彆急彆急!”石剛見蘇塵臉色微沉,連忙擺手,“報名費是要交的,但那是小頭!關鍵是你得考進去!隻要考進去了,憑蘇師弟你這年紀就入了氣境的修為,絕對是頂尖苗子!宗門對這等人才,向來大方!非但學費全免,還能拿‘菁英獎學金’!不光不用愁修煉資源,連日常嚼用都包圓了!”他湊近些,壓低聲音,帶著點過來人的狡黠,“不過嘛,剛進去得收著點,彆太紮眼。等拜了師,在師父跟前顯露出真本事,讓他老人家高興了,說不定直接把你提溜進‘真傳院’!到時候,咱哥倆就能天天在演武場上切磋了!”他眼中閃爍著對武道純粹的熱情。
蘇塵心中微暖,這石剛雖是個武癡,心思卻直率熱忱。他剛想開口邀請石剛一同用些簡陋飯食,以示謝意,卻見對方猛地一拍腦門:“哎呀!差點忘了!下午還有一套新拳法要練!蘇師弟,報名的事你記著點,我先走一步!”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朝著遠處那座傳出隱隱呼喝聲的練功房奔去,轉眼消失在石階拐角。
蘇塵望著那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也罷,各人有各人的路。
他轉過身,看向旁邊正慢悠悠嘬著酒葫蘆的王津:“王叔,方才石師兄在時,你話隻說了半截。那‘社招生’不為大門派所喜,除了根基駁雜、練法可能衝突之外,還有何緣由?”
王津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拔開葫蘆塞,又灌了一口,才咂咂嘴:“小子,想在這世道混,尤其是修仙這口飯,你得先明白,靠的是什麼。”
蘇塵心知這老油條又要開講他那套“江湖關係學”,配合地擺出虛心請教的模樣:“願聞其詳。”
“頭一等,自然是‘家學’!”王津豎起一根手指,神情帶著幾分洞悉世情的嘲弄,“血脈相連,骨肉至親。你瞧瞧那些頂尖大派,坐鎮中央、手握核心傳承的,哪個不是開山老祖的嫡係血裔?門中最拔尖的資源,最隱秘的功法,十有八九都流進了自家人的口袋。外人?天賦再好,終究隔著一層皮!”
蘇塵默然點頭。蘇門雖小,族中長老也多是本家出身,資源傾斜不言而喻。這是根植於血脈的壁壘。
“這第二等嘛,”王津豎起第二根手指,“便是‘門派’了。大樹底下好乘涼。入了門,拜了祖師爺,便算有了根腳。門中師長同門,朝夕相處,日久年深,縱無血緣,也自有一份情誼牽連,一份利益捆綁。你為門派爭光,門派予你庇護,相輔相成。”他瞥了蘇塵一眼,“你小子能有今日,能去中天城露臉,不也是靠著蘇門這塊牌子?雖然後頭……嘖,結果不咋地,但沒這平台,你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
蘇塵心頭微澀,再次點頭。門派是安身立命的根基,亦是枷鎖。
“第三等,便是‘師承’了。”王津豎起第三根手指,眼神變得有些悠遠,“修仙路長,關隘重重。煉體有煉體的師父,練氣有練氣的師父,築基、靈境……每一步都可能拜入不同的高人門下。一個師父,便是一重山門,門下弟子,便是同出一源的師兄弟。這些人,雖非同門,更非血親,但頭頂著同一個師父的名號,便有了天然的紐帶。行走江湖,遇上了,總得互相照應幾分。師父的麵子,就是人情。”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可麻煩也在這兒。一個人,一輩子隻能有一個門派,卻可能有好幾個師父。這不同的師父,不同的師兄弟,關係盤根錯節,恩恩怨怨,剪不斷理還亂!稍有不慎,便可能卷入師門間的舊怨新仇。”
蘇塵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所以,那些‘社招生’,多半已有舊師承在身。他們拜入厚土宗,等於身上已經貼了彆家的標簽,關係網複雜難測。厚土宗這等大派,自然更傾向於自己從頭培養、師承脈絡清晰乾淨的‘應屆生’?省心,也更容易掌控?”
“孺子可教!”王津讚許地點點頭,又灌了口酒,“就像養狗,大戶人家也講究個血統純正,知根知底不是?雜毛的,誰知道它爹媽是狼是狗?哪天野性發了,咬主人一口怎麼辦?”他這話說得粗鄙,卻直指核心。
蘇塵嘴角抽了抽,按王津這說法,自己這“社招生預備役”,豈不也成了“雜毛”?他按下這念頭,問道:“還有彆的麼?”
“再往下?”王津掰著手指頭,“同鄉、同窗、同榜指同期考中的)……這些關係也有點用,但淡薄多了。至於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硬攀上的關係?”他嗤笑一聲,“那就看個人本事和臉皮厚度了。不過嘛,這世道,有時候一根稻草也能救命,誰知道哪片雲彩會下雨呢?”
關係脈絡理清,重心回到迫在眉睫的“應屆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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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這冒名頂替……具體如何操作?那化妝易容之術……”蘇塵看著王津那張飽經風霜、胡子拉碴的臉,有些遲疑。他自己可沒這手藝。
“化妝?”王津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酒差點噴出來,“小子,你當這是唱大戲呢?還易容術?”他抹了把嘴,眼神裡滿是戲謔,“我們這是在故事之中,那些光影流傳、戲文話本裡的規矩!隻要主角肯在臉上點顆顯眼的黑痣,再畫上兩撇神氣活現的小胡子……”他伸出臟兮兮的手指,在蘇塵麵前比劃著點痣的動作,“嘿!便是他親爹娘站在眼門前,那也愣是認不出眼前之人是誰!假若穿的是古朝代的衣裳,女子隻需把青絲一盤,束個發冠,大庭廣眾之下,人人皆會默認她是男兒郎,半個疑心都不會起!你說怪不怪?”他嘿嘿笑著,仿佛在講一個荒誕的笑談。
【規則縫隙感知:關鍵詞[影視鐵律][認知混淆]觸發!警告:該邏輯在本世界觀中具備真實效力!請謹慎使用!】
一行冰冷的係統提示突兀地在蘇塵視野深處閃現!
蘇塵心頭劇震!王津方才所言,在他認知裡本是插科打諢的江湖笑料!可此刻規則縫隙感知反饋的冰冷提示,卻如重錘砸下!
這不是笑話!這是這個世界…基於其“劇情構造”底層邏輯而存在的…真實法則!主角通過外在標記即可觸發群體認知混淆!
一股荒謬絕倫又令人戰栗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他身處的小說世界,其運轉邏輯竟如此……簡單粗暴?如此……兒戲卻又無比真實有效?
“王叔……你是說……”蘇塵的聲音有些發乾。
“我是說……”王津收斂笑容,渾濁的老眼深處,掠過一絲洞穿本質的冷光,指了指蘇塵的臉頰和上唇,“試試唄?易如反掌的事情。規則,不就是讓人用的嗎?”標簽規則利用者·洞悉世界底層。
無需多言。蘇塵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兩人旋即回到荒字樓那黴腐彌漫的陋室。王津不知從哪個角落摸出半截黝黑堅硬的細炭條比木炭更易著色),又不知哪弄來一支毛快掉光的破筆。
“坐著彆動!”王津下令。蘇塵依言坐下,內心再無半分猶豫,隻剩下冷靜的決斷和……對世界規則赤裸裸的利用!
王津捏著那截炭條,指尖如錐,在蘇塵左臉頰顴骨下方稍靠後的位置,用力、精準地一點!
“嘶…”一股尖銳而怪異的刺痛感傳來,並非純粹的皮肉痛,更像某種規則被烙印時的數據衝擊感!蘇塵忍著不動。係統提示再次微閃[外在特征錨點:黑痣]設置成功。
隨即,王津拿起那支破筆,沾了他從牆角刮下來的一撮灶灰,摻了點唾沫和勻成粘稠的墨汁,小心翼翼、卻又異常精準地在蘇塵上唇人中兩側,描畫出兩道濃密挺括、形神兼備、足以亂真的“八字須”!當最後一筆完成,蘇塵清晰地感到視野邊緣一陣細微波動,仿佛空氣中的“認知濾鏡”被激活了。標簽[視覺混淆效果]啟動,強度評估:高。
“大功告成!”王津退開幾步,眯著醉眼端詳自己的傑作,拍手大笑,笑聲裡卻少了戲謔,多了幾分讚歎,“好!好啊!敢問這位兄台,何方人士?麵生得緊!這相貌堂堂,貴痣添福,美髯增威,當真是英姿勃發,判若兩人!莫說你那蘇門故舊,便是在下乍一見,也隻以為是天外飛來的哪位青年才俊!”標簽角色混淆成功·npc認知覆蓋生效。
蘇塵走到牆邊那麵模糊晦暗的銅鏡前。
鏡中影像搖晃。一顆黝黑醒目的痣如標識般釘在左頰,兩撇濃密挺括的“八字須”神氣地盤踞在上唇,與他原本清俊的臉龐奇異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既熟悉又陌生、既透著滑稽更顯冷冽的全新樣貌!
一絲冰冷的笑意在蘇塵嘴角凝結。行!
“勞煩王叔了。”他轉身,聲音平靜無波,“接下來幾日,學生還需在‘童子學堂’潛心攻讀,以待大考。”
“好說好說,把心放肚子裡!”王津拍著胸脯,酒氣噴湧,“聽我的,準沒錯!接下來幾日,你就在這荒字樓和蒙學堂之間晃悠,該‘上課’上課,該‘發呆’發呆,彆引人注目。待到下周應屆試報名開啟……”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便是咱這位‘麵有貴痣蘇大郎’閃亮登場之時!”
蘇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荒謬與忐忑,看著鏡中那個頂著黑痣和假胡子的陌生自己。
山門巍巍,前路茫茫。是龍是蟲,是就此沉淪於“童生班”的泥沼,還是搏出一線登天之機,便看下周這場荒誕又真實的“變臉”大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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