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風雪驛·斷戟霜刃_自我覺醒,反套路求生指南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6章 風雪驛·斷戟霜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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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風似鈍刀刮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子,抽打在蘇塵破舊的羊皮襖上。蘇塵從北上路上勒馬而返,他伏低身子緊貼著瘦馬的鬃毛,馬蹄踏在被堅冰與泥濘反複凍融的官道上,發出沉悶的“哢嚓”聲。一路行來,流民慘狀如尖刺紮心,劫糧的計劃在心間反複推演、打磨,每一個細節都關乎著萬餘老小的生死。正思忖間,前方煙塵再起。

一支迥異於流民與潰兵的車隊,正不疾不徐地自南向北行來。

蘇塵勒韁,手自然地搭上腰間破刀的刀柄,眯起眼睛望過去。當先開路的是一隊約莫二十多人的精騎,清一色的玄黑鐵甲,甲片覆霜,在陰沉天光下泛著冰冷的啞光。戰馬雄健,步伐整齊劃一,顯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一麵猩紅大旗在風中呼啦啦展開,旗上用金線繡著一頭猙獰的夔獸,張牙舞爪,似欲吞雲吐霧——正是南朝相府獨屬的“吞雲夔紋旗”!其後是三輛包裹嚴實的烏木大車,車轍深深,不知是裝著何物。

北境荒涼,這支官家隊伍的出現本就突兀,而蘇塵的目光在掃過車隊中部時,猛地凝固了。在其中一輛車轅側麵,掛著一塊與肅殺軍容格格不入的鎏金小牌匾,上麵三個飛揚灑脫的大字清晰可見:

萬利通!

“萬利通?”蘇塵心中疑竇叢生,“諸葛明的買賣怎會掛在相府的使節車隊上?”諸葛明此人,蘇塵再熟悉不過,在之前墜星原的營地中,與其多有淵源。表麵上既是天機閣重要弟子,又是商通南北、逐利四方的巨賈,參與著龐雜的“萬利通”商號,但他那笑眯眯的眉眼背後,藏著的卻是連蘇塵都時常看不透的深沉心思。此人行事天馬行空,卻又似乎總能在風雲激蕩處嗅到最大的利益。

就在蘇塵驚疑不定,打算催馬靠近些看個仔細時,第二輛馬車的錦簾被一柄玉骨描金的折扇緩緩挑起。一張圓潤的胖臉露了出來,臉上堆著商人標誌性的和煦笑容,厚厚的狐裘領子裹著脖子,懷裡還揣著一個精巧的黃銅手爐。那雙細長的眼睛在寒風中略顯惺忪,但看到路旁駐馬的蘇塵時,瞬間閃過一絲愕然,隨即爆發出真切的驚喜。

“哈!蘇半仙?!老天爺,竟在這荒天野地的北境道上遇著你了!”諸葛明的聲音穿透冷風,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雀躍,“停車!快停車!”

車馬停下。諸葛明略顯笨拙卻急切地鑽出溫暖的馬車廂,踩著腳蹬下了車,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嘎聲響。他裹緊了狐裘,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蘇塵馬前,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蘇老弟,可真是意外之喜!快,前麵有個破驛站,我們去避避風,弄點熱乎的,這該死的鬼天氣!幾個月不見,你倒是…滄桑了不少!”他的目光掃過蘇塵風塵仆仆的臉和簡陋的衣著,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蘇塵翻身下馬,心頭也湧起一股他鄉遇故知的暖意,衝淡了連日奔波的寒苦。兩人帶著隨從諸葛明隻帶了兩個精悍的護衛),驅馬前行不遠,果然看到一處荒廢半塌的驛站殘壁。幾麵尚未完全倒下的土牆勉強能擋住肆虐的北風。諸葛明的護衛手腳麻利地清出一小塊地方,搬來廢棄的桌椅,升起一堆篝火,架上銅壺煮雪化水。諸葛明則從一個密封的錦袋裡小心地拿出一隻玉色瓷瓶,笑道:“來來來,嘗嘗這個!江南‘三勒漿’,真正的燒春,暖身子正好,可不是北邊摻水的劣貨。”

跳躍的篝火驅散了些許寒意,發出劈啪的聲響。冰水在銅壺中咕嘟作響。蘇塵接過遞來的溫熱酒盅,琥珀色的酒液散發著濃烈的醇香。然而,一絲寒意依然盤踞在蘇塵心頭,不是來自風霜,而是來自疑惑。

“諸葛兄,”蘇塵啜了一口滾燙的酒,辛辣直衝咽喉,暖意也隨之蔓延,但他眉頭微蹙,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團,“相府的使節隊伍,千裡迢迢穿行兵凶戰危之地,是為何而來,竟能如此…如此暢通無阻?你可知就這官道南北百裡,已成何等景象?”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饑民塞途,餓殍枕藉!易子而食、析骨而爨非虛言!潰兵如匪,盜寇橫行,此路…早已是修羅血途!若非我見機得快,幾番險死還生,此刻焉能與諸葛兄把酒?”

他放下酒盅,目光銳利地直射諸葛明:“朝廷邊事糜爛至此,北部邊疆,何以潰如累卵,門戶洞開?任由北朝鐵蹄肆虐?”

諸葛明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暖融融的氣氛仿佛瞬間被寒風凍結。他拿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長長地、無聲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又將杯中烈酒猛地一飲而儘,喉結滾動,似乎那酒的熾烈也難以驅散胸中塊壘。

“唉…”一聲長歎,沉重得如同壓在凍土上的巨石。諸葛明又為自己斟滿一杯,凝望著杯中跳躍的火光映在酒麵的倒影,如同看著一段破碎的過往。他的聲音不再有平時的圓滑世故,帶著一種沉湎於往事而引發的喑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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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師弟所問,這偌大邊患,這萬千流離…根子…在當年東宮啊!”

一句“東宮”,讓周遭風聲都顯得寂靜了幾分。篝火的劈啪聲仿佛也成了沉悶的鼓點。諸葛明用手指蘸了蘸杯中殘酒,在粗木桌那布滿刀痕和汙垢的桌麵上,緩緩地畫下了第一道清晰而冰冷的水痕,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七年前!”他重重地點在那個起點,“當時我朝太子殿下天縱英姿,持聖上所賜虎符,坐鎮北疆,統帥二十萬邊軍!那是何等的銳氣與威勢!軍民同心,厲兵秣馬,修繕城關堡壘三百有餘!彼時之北疆,如定海神針!金帳汗國雖覬覦良久,卻數年不敢南下半步,望風而忌憚三分!”諸葛明的語調不自覺地拔高,帶著追憶的榮光,但隨即又驟然低抑,“然而,太子長期遠離京城旋渦,又手握帝國最鋒銳的長矛、最雄厚的精兵…朝堂之上,豈有清淨日子過?”

他又蘸酒,在那第一道痕旁邊,重重地、帶著某種刻骨的諷刺,畫下了第二道更深、更扭曲的痕跡:

“朝中那幫袞袞諸公!”諸葛明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那些靠著舞文弄墨、傾軋鑽營爬上高位的家夥,嘴裡吃著太子的血汗錢朝廷稅收很大部分用於北邊軍餉),背地裡卻視太子為心腹大患!‘擁兵自重’、‘心懷叵測’、‘尾大不掉’…此類如毒蛇般的流言蜚語,起初聖上聖明,隻當犬吠。奈何…二木成林,三人成虎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盅晃動,“讒言如附骨之蛆,日夜在禦前嗡嗡!縱是父子至親,也經不住這般日夜離間,水滴石穿!猜忌的種子一旦落下,裂痕便悄然滋長!”

酒液被重重地灑出,形成一片不規則的濕漬:

“猜忌既生,邊軍的日子…便每況愈下!”諸葛明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無力,“糧餉!朝廷斷的就是邊軍的命脈!兵部開始明目張膽地克扣、拖延、削減!借口層出不窮!不是江南水災就是漕運不暢!軍糧定額,常常隻能拿到五六成,且陳糧黴米充斥!餉銀拖欠更是常事!堂堂朝廷精銳,竟常常數月無糧、無餉!太子殿下心係國土,不願將士餓著肚子守國門!他…他竟然咬緊牙關,將多年積蓄,甚至變賣太子妃的部分嫁妝首飾,自籌糧草!勒令各關塞守將,省吃儉用,與百姓同甘共苦,硬生生扛了下來!此舉贏得了邊地軍民空前的擁戴,卻也更加激怒了朝中某些人——他們認為太子收買人心,其心可誅!”

第三道裂痕,被諸葛明用顫抖的手指,蘸著幾乎要凍結的酒漿,帶著無比的悲愴和激憤,狠狠地、拖拽式地劃下,像一道撕裂長空的血色閃電,貫穿了整個桌麵:

“五年前!那個凍死萬物的寒冬!”諸葛明的聲音驟然沙啞,眼眶微微發紅,“金帳汗國的十萬‘金狼騎’,趁著千裡河麵冰封如鐵,如鬼魅般夜渡凍河!一夜連破十七座烽燧!邊軍倉促應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消息傳到後方,朝廷中樞竟然…爭吵不休!太子臨危不亂,親率數萬精銳趕赴最前沿的‘寒鴉關’!那是北疆最後的屏障啊!”

他的話語急促起來,仿佛置身於那場慘烈的血戰:“關前屍骸堆積成山!鮮血染紅了城牆也染紅了積雪!太子殿下…這位本應端坐中軍帳的帝國儲君,竟身先士卒,披掛著滿是血汙和冰碴的重甲,手持天子劍,親自登上搖搖欲墜的關城血戰!箭矢如蝗,礌石如雨!足足二十日!整整二十日地獄般的鏖戰!後方糧草斷絕,援軍遲遲不至!就在關城糧儘彈絕,將士力竭,眼看就要陷落之時…奇跡發生了!”

諸葛明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一種混雜著敬仰與悲憫的光芒:

“是那些邊地的百姓!是平日裡受太子恩澤,為太子自籌糧草所感動的百姓!”他深吸一口氣,“他們自發組織起來!背著糧食,扛著土製刀槍,甚至在老獵戶的帶領下,冒著墜崖粉身的危險,趁著夜色,攀援那常人根本不可能攀爬的絕壁懸崖!將用生命換來的糧食、藥材、甚至是滾燙的油…送到了死守關城的將士手中!正是靠著這些‘泥腿子’不顧生死的壯舉,‘寒鴉關’奇跡般地守住了!金狼騎久攻不下,士氣低落,加之嚴寒加劇,終於撤軍!一場潑天大禍,硬是被太子和邊民的血肉之軀擋了回去!”

他停頓下來,猛地抓起酒壇,如同要澆滅心底某種無邊的怒火,狠狠灌了幾大口烈酒,嗆得他劇烈咳嗽,熱淚混著酒漿滾落在他名貴的狐裘衣襟上:

“然而…蒼天無眼!就在太子率僅存的疲兵乘勝追擊,試圖擴大戰果、清剿殘敵,給北朝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時…”諸葛明的雙手死死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低啞如同野獸的悲鳴,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楚和徹骨的寒意,“一支來路不明的‘殘兵’,一隊埋伏在積雪深穀中的‘伏兵’…太子殿下的坐騎,被一支淬了劇毒的弩箭射中!殿下墜馬…身中…身中九箭!侍衛拚死將他搶回時,他已…氣若遊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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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裡死寂一片,隻有篝火偶爾的劈啪聲和外麵呼嘯的風聲。蘇塵捏著酒杯的手指冰冷而僵硬,杯中的酒仿佛凝成了堅冰。那場轟轟烈烈、可歌可泣的千裡送糧義舉,那場以弱勝強、保家衛國的奇跡守衛戰…最終竟是以如此的結局落幕?

諸葛明似乎耗儘了力氣,頹然靠在冰冷的土牆上,聲音低沉得如同囈語:

“太子…被日夜兼程抬回後方…終因傷勢過重、劇毒入腑…不治…薨逝…”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卻重逾千斤。

他沉默了很久,才用幾乎麻木的聲音繼續說下去:

“太子一去…”酒在桌麵上畫出最後一道,將之前的痕跡全部吞沒、扭曲、撕裂,“陛下震怒…卻非為太子複仇!他以‘邊將擁兵自重、結連地方、抗拒中樞、不聽調遣’之名,下旨雷霆整肅!當年浴血‘寒鴉關’、冒死攀崖送糧的軍中宿將、地方官吏、村堡鄉紳…或被罷黜、或被流放、或直接以‘通敵謀逆’之名問斬!更有甚者,那些當年送糧的村落…事後竟被按了個‘私通叛軍’指太子?)的罪名,整村整村的被清洗…血流漂杵啊!與此同時,聖旨頻下,大規模削減邊軍軍費預算、裁撤兵員!精銳老兵被遣散,能戰之將被調離,替換上來的多是朝中權貴的親信或隻會鑽營的庸碌之輩!長城…就這樣從內部被拆毀了!什麼軍心民心,什麼固若金湯,什麼定海神針…嗬,都成了泡影!”

諸葛明望著跳躍的火焰,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兩年…北疆的城防朽壞,士卒慵懶,操練廢弛,軍心渙散。情報傳遞如同兒戲。金帳汗國隻需稍加試探,便知南朝北疆已是紙糊的燈籠!這才有了今日!一擊即潰!一敗再敗!數千裡沃土拱手讓人,萬千黎庶命如草芥!朝廷…朝廷直到此時才如夢方醒!可內部還在吵!主戰派主張儘調南方防範海寇的‘天江營’、‘鎮海營’精兵北上!主和派則嚷嚷著賠款以求苟安!無論是議和所需的海量金銀、糧食、絹帛作為歲幣,還是調動大軍北上所需的時間、糧草、軍械、民夫…哪一樣不需要曠日持久來籌措?所以…咱們那位老謀深算的丞相大人,就玩了這手‘釜底抽薪’——先派我們這支打著‘議和使’旗號,實際是密探先鋒的隊伍北上!名義上是議和接觸,實則…”他冷笑一聲,聲音壓得更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摸清金帳汗國的真實胃口!為他們後方那些大人物如何‘體麵’地出賣國家利益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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