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輕歎一聲,那歎息仿佛承載著千鈞之重。
他緩緩俯身,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起香凝的下巴,指尖觸到她臉上未乾的淚痕時微微一顫。
月光透過窗欞,在那滴淚珠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傻丫頭……”魏念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這朝堂之上,哪有什麼簡單的事?你方才那番話若是傳到那幾位耳中……”
“隻怕明日禦史台的彈劾奏章就會堆滿陛下的案頭。”
香凝倔強地抿了抿唇,眼中的淚光更盛。
她分明看見魏念說這話時,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屬下明白。”
香凝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一點不情願咽下,換上一副恭順的表情。
“這樣的話,往後絕不會在外人麵前提起。”
她頓了頓,又小聲補充道,“但在大人麵前,香凝永遠隻說真心話。”
魏念聞言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儘顯無奈。
“你啊……”
他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多是關於之後行動的安排。
直到更鼓敲過三響,魏念才擺了擺手:
“時候不早了,去歇著吧。”
香凝行禮退下,輕輕帶上了房門。
待香凝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長廊儘頭,魏念臉上閃過一抹深深的疲憊。
“那個位置……”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窗外的月光。
“嗬,香凝這丫頭,終究還是不懂啊。”
夜風拂過,吹動他鬢角散落的幾縷發絲。
魏念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已經有些褪色的平安符。
那是他十五歲那年,從民間一位老婦人手中接過的謝禮,當時他不過隨手幫對方找回了丟失的孫兒。
“天下百姓能吃飽穿暖……”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平安符上歪歪扭扭的"安"字,眼神漸漸柔和。
“能隨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是我最大的誌向……”
說到這裡,他突然自嘲地搖了搖頭。
“什麼九五之尊,什麼權傾朝野……”
他轉身望向銅鏡中的自己,鏡中人眼角已經爬上了細紋。
“不過是...想護住幾個在意的人罷了。”
夜色如墨,黑狼幫總壇深處,洛天虎正鼾聲如雷。
這位凶名在外的二當家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在虎皮榻上,粗壯的臂膀還摟著個空酒壇,濃密的絡腮胡上沾著未乾的酒漬。
“二當家!二當家!”
急促的拍門聲驟然響起,驚得簷下棲息的烏鴉撲棱棱飛散。
洛天虎猛地坐起,銅鈴般的虎目在黑暗中泛著凶光。
他一把抄起枕邊的九環鬼頭刀,刀刃在月光下劃出一道森冷弧線:
(屋外的月亮照了進來,嘻嘻)
“哪個不長眼的兔崽子?”
門外的手下被這聲暴喝嚇得一哆嗦,聲音都變了調:“是、是屬下劉三,有要事稟報!”
“滾進來!”
洛天虎一腳踹開房門,震得門框簌簌落灰。
他抓起桌上的涼茶灌了一大口,茶沫子順著胡須往下滴。
“最好真是要事,否則誰也救不了你,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劉三連滾帶爬地撲進來,額頭磕在青石地上“咚”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