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境的夜色,裹挾著尚未散儘的悲愴與新生伊始的微芒,靜靜流淌。生命之樹投下的光影斑駁而溫和,試圖撫慰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
蘇望寧與爾生百年暫居的樹屋內,氣氛卻與外麵的沉鬱不同,流淌著一種無需言語的安定與默契。爾生百年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並非在調息,而是一手隨意地把玩著蘇望寧纖細的手指,另一隻手則搭在屈起的膝上,目光偶爾掠過窗外,大部分時間都落在身側的女子身上,那眼神深邃而專注,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守護與占有。
蘇望寧任由他握著,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拂過那枚“青霖符”上的天然木紋,感受著其中與青霖境隱隱相連的生機,輕聲歎息:“希望休潤能撐過去。”
爾生百年捏了捏她的指尖,語氣平穩卻篤定:“他能。況且,”他側過頭,目光與她相接,帶著一絲極淡的、隻對她流露的柔意,“我們在此,已替他掃清了最大的障礙。剩下的路,需他自己走。”
他的話語裡沒有太多對靈族境遇的感慨,唯有對事實的陳述,以及對她可能存在的憂心的寬慰。對他而言,青霖境的存續、休潤的成長固然重要,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再讓蘇望寧卷入更深的漩渦,不讓她再耗費心神。
蘇望寧如何不懂他未竟之言,她微微傾身,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肩頭,低聲道:“我知道。隻是朋友之誼,終有不忍。”
爾生百年抬手,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更緊地擁入自己氣息籠罩的範圍之內,下頜輕蹭她的發頂:“嗯。”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休潤。
爾生百年並未鬆開蘇望寧,隻是抬眼望向門口,淡淡道:“進來。”
休潤推門而入,手中端著兩盞氤氳著純淨生機的茶湯。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但眼神比昨日更加沉穩堅毅。看到屋內相擁的兩人,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暖意,並無尷尬,隻有為朋友感到的欣慰。
“小年,阿寧姐,”他將茶盤放下,語氣真誠,“這是新采的樹心嫩葉沏的茶,能安神補氣。”他看向爾生百年攬著蘇望寧的手,又補充道,“青霖境諸多事務,多謝二位鼎力相助,此情我休潤銘記於心。”
爾生百年微微頷首,先伸手試了試茶盞的溫度,才將其中一盞遞給蘇望寧,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已做過千百遍。“客套話不必再說。”他看向休潤,目光銳利了些,“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內部清理,外部防範,皆需謹慎。”
休潤麵色一肅:“我明白。正是為此,才更覺二位明日離開或許是好事。我擔心休溟殘餘勢力或外界覬覦之徒,會對你們不利,尤其是阿寧姐你……”
爾生百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是屬於大妖的絕對自信:“跳梁小醜,何足掛齒。”他話語一頓,目光掃過蘇望寧,那抹冷峭瞬間化為不容置疑的沉凝,“有我在,無人能傷阿寧分毫。”
這話語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讓休潤心中一凜,同時也徹底安心。他知道了爾生百年的底線所在。
就在這時,爾生百年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他鬆開蘇望寧,自懷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僅有指甲蓋大小、色澤黝黑、形似利爪尖端的物件,表麵流轉著暗沉的光澤,隱含著一種內斂卻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氣。
他將這黑色利爪遞給休潤。
“小年,這是?”休潤接過,入手隻覺一股沁骨的寒意與磅礴的力量潛藏其中。
“我的一縷本源妖力所化。”爾生百年語氣平淡,如同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貼身收好。若遇生死關頭,捏碎它,可擋致命一擊,同時我會心生感應。”
休潤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與動容。他深知大妖的本源力量何其珍貴與強大,這一縷看似微小的妖力,關鍵時刻無異於多了一條命!這已不僅僅是謝禮或幫助,這是真正將他視為摯友的饋贈。
“小年,這太貴重了!”休潤握緊那枚黑色利爪,感覺掌心沉甸甸的。
爾生百年擺了擺手,重新攬住蘇望寧,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淡然:“拿著。好好活著,把這攤子收拾乾淨,彆辜負你爹和阿寧的期望。”
蘇望寧也溫聲道:“小潤,收下吧。這是阿年的一片心意。”
休潤不再推辭,將黑色利爪鄭重其事地貼身收好,對著爾生百年和蘇望寧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謝!二位,保重!”
次日清晨,薄霧未散。
在生命之樹的氣根門戶前,休潤與幾位長老為二人送行。
沒有過多的言語,所有的告彆與囑托,都已在此前的行動與贈予中完成。
爾生百年牽著蘇望寧的手,最後對休潤點了點頭,便轉身,與她一同踏入了通往境外的傳送光暈之中。
他們的身影消失後,休潤摸了摸胸口那枚蘊含著強大守護之力的黑色利爪,望著逐漸平複的空間漣漪,眼中充滿了堅定。前路艱難,但朋友給予的力量與信任,將是他前行路上重要的支撐。而對於爾生百年和蘇望寧而言,他們的路途,將繼續彼此相依,攜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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