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鈺真人沉吟片刻，順著話頭問道：“原來如此。林少俠師命高遠，令人欽佩。
卻不知……少俠對此番遊曆江湖，可有甚誌向或追求？”
他想探探林翊的底，看看他對天下大勢、門派紛爭到底持何種態度。
麵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無法對抗的時候，就會想方設法去拉攏，哪怕無法拉到自己這邊的陣營。
也能夠儘量不要敵對，這才是身為掌教的素養，所要思考的。
“誌向？”
林翊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看似灑脫不羈、實則是在瘋狂回憶前世有沒有用來人前顯聖的內容。
他略一沉吟，目光再次投向蒼茫雲山，朗聲吟道：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詩聲清越，帶著一絲看破紅塵的滄桑，又有一股笑傲王侯的豪情，在這終南山巔回蕩。
尤其是那句“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更是將他那種超然物外、遊戲人間的姿態展現得淋漓儘致！
這一刻，全場皆寂！
所有聽到這首詩的人，無論是全真教的道士，還是孫婆婆。
甚至是不諳詩詞的小龍女，都仿佛被詩中那磅礴大氣又帶著幾分悲涼的意境所震撼！
馬鈺、丘處機等人麵露驚容，細細品味詩句，看向林翊的眼神徹底變了。
原來此子不僅武功通神，竟還有如此文采和胸襟抱負？
這份視皇圖霸業如無物、隻求逍遙醉飲的氣度，簡直非凡俗中人！
小龍女清澈的眼眸中，也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波瀾。
她雖不完全懂詩詞深意，但那“江湖幾人回”的蒼涼感，卻隱隱觸動了她古井般的心弦。
她看著林翊迎風而立、吟詩抒懷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看似跳脫不羈的家夥，內心深處似乎藏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好！好詩！好氣魄！”馬鈺真人忍不住撫掌輕歎，心中的忌憚更深，卻也莫名生出一絲欣賞。
如此人物，確實不像為禍武林之輩。
林翊心裡暗爽：黃沾大佬+徐克導演，對不起，借詩一用！
效果拔群！
然而，他裝逼的氣氛並未持續太久。
隻見他話鋒陡然一轉，臉上的超然淡漠瞬間消失，重新掛上了那副略帶嘲諷的笑容，目光如電，直射馬鈺、丘處機等人：
“不過嘛……”
“在下雖誌在逍遙，但眼睛還沒瞎。行至貴寶地，所見所聞，卻實在令人失望得很呐。”
他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毫不掩飾的批評意味：“終南山，本是清修之地，鐘靈毓秀，道門祖庭。
可惜啊可惜，山上卻藏汙納垢，門下竟出了那等欲行禽獸之事的敗類！
門風不正，長輩失察，豈非縱容？”
他的目光又掃過臉色煞白的趙誌敬：
“更有門下弟子，心胸狹隘，搬弄是非，技不如人便懷恨在心，煽風點火，毫無玄門清淨之心！
長此以往，內部傾軋，外部樹敵……”
林翊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甚至帶上了一絲“預言”般的口吻：“若再不痛下決心，整頓門風，肅清敗類。
嗬嗬，他日恐有滅頂之災，屆時，重陽真人留下的基業，怕是真要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