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點點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林翊站起身，沉默了片刻。
他並非鐵石心腸，隻是江湖便是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命運。
“郝叔叔……”曲非煙看著死去的教徒，小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但並沒有大哭大鬨，似乎對這種生死場麵並不陌生。
林翊拉起她：“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兩人悄然離開了破廟，將死亡和寂靜重新還給那尊泥塑的山神。
重新回到小路上，陽光依舊，卻仿佛帶上了一絲不一樣的色彩。
林翊知道，儘管他拒絕了邀請，但從此以後，他“逍遙魔君”的名號，已經正式進入了日月神教最高層的視野。
無論是向問天，還是遠在黑木崖的東方不敗，恐怕都會開始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這條線，算是埋下了。
未來的某一天，當他在北方攪動風雲之時，西湖畔的暗流，或許也會因他今日的選擇，而掀起意想不到的波瀾。
麻煩與機遇，已然悄然交織。
越往北走，空氣中的肅殺和荒涼感便愈發明顯。
官道兩旁的田地時常可見拋荒的景象，偶爾遇到的村鎮也多是牆垣破敗，百姓麵帶菜色，與南方魚米之鄉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
邊關不穩，異族窺伺的陰影，如同鉛雲般籠罩在這片土地上。
林翊和曲非煙維持著那副寒酸書兄妹的易容，一路小心前行，果然再沒遇到大規模的盤查或攔截。
那幾波跟蹤者似乎真的被甩掉了，或者正在更大的範圍內重新布網。
經過數日的跋涉，他們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河朔地區的重鎮，彰德府。
一踏入彰德府地界，氣氛陡然一變！
城高池深，守軍數量明顯增多，而且精氣神與內地衛所兵截然不同，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悍勇之氣。
但奇怪的是，城防盤查卻並不如何嚴格，甚至有些敷衍，仿佛隻是走個過場。
城內更是另有一番景象。
街道上車水馬龍，商鋪林立，叫賣聲不絕於耳，竟呈現出一種畸形的、虛浮的繁榮。
隨處可見攜帶刀劍、舉止彪悍的江湖人士，其中不少人的兵刃或衣角上，都繡著一個顯眼的金色刀紋圖案。
“金刀寨的人……”林翊低聲對曲非煙說了一句。
小丫頭立刻心領神會，扮演怯懦妹妹扮演得更起勁了，緊緊抓著他的衣角，眼睛卻好奇地四處偷瞄。
“金刀無敵王老爺子七十大壽將至，各方豪傑都來賀壽，咱這彰德府可是好久沒這麼熱鬨嘍！”
一個賣炊餅的老漢一邊忙活一邊對熟客感慨。
“可不是嘛！聽說連知府大人都親自去王府送過賀禮呢！王老爺子這麵子，真是這個！”
旁邊一個挑夫豎起大拇指，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表情，仿佛王家的威風就是他的威風。
林翊默默聽著，心中冷笑。
與官府往來密切？一個江湖寨主過壽，知府親自送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地頭蛇”了，這簡直是土皇帝！
他帶著曲非煙，看似隨意地在城中閒逛，實則在不斷觀察和記憶地形，尤其是那座位於城北、極其顯赫龐大的建築群——
金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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