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被林翊這一通“形象管理”和“情感谘詢”說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虯結雜亂、能嚇哭小朋友的胡須。
又看了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再想想自己剛才那急切的樣子……好像……是有點不太穩重?
他這輩子殺伐果斷,何曾考慮過這種細枝末節?
但事關最寶貝的女兒,他那顆被仇恨和霸氣填滿的心,竟然真的猶豫了一下。
就在這猶豫的片刻,竹舍內的琴聲,恰好奏完了最後一個音符,餘韻嫋嫋,漸漸消散在竹葉的沙沙聲中。
琴聲一停,任我行那點剛剛被林勾起來的“形象顧慮”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
女兒就在眼前!還等什麼?!
“讓開!”
他低吼一聲,不再理會林翊,猛地推開竹舍那簡陋的籬笆門,大步流星地就闖了進去!
動作粗暴直接,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小院裡十分清雅,種著幾畦青菜和一些花草。
任我行看都不看,目光直直射向那主屋——
房門虛掩著,門口掛著一道細竹編成的簾子,遮擋了部分視線。
“盈盈!盈盈!是你嗎?爹來了!爹出來找你了!!”
任我行站在院中,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嘶啞變形,甚至破了一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呼喚幼崽,充滿了原始而澎湃的情感。
竹舍內,一片寂靜。
仿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和呼喊驚住了。
院外的林翊無奈地一攤手,對曲非煙小聲道:“看吧,我就說會這樣。
這開場白,零分。
太直給,缺乏藝術性。
父女重逢的經典戲碼,愣是讓他喊出了‘開門!查水表!’的氣勢。”
曲非煙捂嘴偷笑。
向問天則是緊張地看著竹簾,既期待又忐忑。
就在這時,那細竹簾子被一隻纖纖素手,從裡麵輕輕掀開了一角。
緊接著,一道淡綠色的身影,緩步從屋內走了出來。
霎時間,仿佛整個幽靜的竹院都亮了起來。
那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身穿一襲淡雅精致的綠衫,身姿婀娜,體態輕盈。
她的容貌極美,肌膚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畫中仙子,眉宇間卻帶著一股仿佛與生俱來的、不容褻瀆的聖潔與威嚴。
隻是,那雙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此刻卻蘊藏著一絲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輕愁,如同籠罩在遠山上的薄霧,我見猶憐。
她站在竹簾邊,目光帶著驚疑、警惕、以及一絲難以置信,落在了院中那個如同野人般高大、須發虯結、衣衫襤褸,卻激動得渾身發抖的男人身上。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任我行看著眼前這出落得如此美麗、卻又帶著幾分陌生和憂鬱的女兒,喉嚨如同被堵住,千言萬語哽在心頭。
隻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那雙曾經冷酷無比的眼睛,此刻漲得通紅,滾燙的淚水在其中瘋狂積蓄。
那綠衫少女的目光,從最初的驚疑、警惕,慢慢變為震驚、探究,最終,當她的視線捕捉到任我行那雖然被須發遮掩、卻依舊能看出輪廓的熟悉麵容,以及那雙充滿了無儘激動、愧疚與父愛的眼睛時……
所有的清冷、威嚴、憂愁,在瞬間如同冰消雪融!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