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活像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每一天都充滿了新鮮感。在適應了課堂節奏後,我開始有更多時間觀察身邊的同學們。
陳默,這個在火車上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同齡人,逐漸展現出他獨特的光芒。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我獨自在圖書館閱覽室啃著一本艱深的文藝理論著作。正當我被那些晦澀術語弄得頭昏腦脹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對麵坐下。
是陳默。他麵前攤開一本厚厚的《西方法律思想史》,手邊放著一個筆記本,正在專注地做著摘錄。
“遇到難題了?”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困擾,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書本:“這些理論太抽象了,有點繞不明白。”
他接過書,翻看了幾頁,然後輕輕放下:“不必一開始就鑽牛角尖。任何理論都源於對現實的思考和回應。你可以先問問自己:作者為什麼要提出這個理論?他想解決什麼問題?”
他簡單幾句話,仿佛在我混沌的思緒中投下一束光。接著,他用一個生動的比喻解釋道:“這就好比我們法律上討論"正義"。你不能空談正義是什麼,而要看在具體案件中,如何通過程序和法律實現相對的公平。”
我茅塞頓開。這時才注意到他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跡工整有力,條理清晰。
“你對法律很感興趣?”我好奇地問。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法律不隻是條文,更是一種秩序,一種讓社會良性運轉的規則。中國正在走向法治,這個過程需要有人去探索、去建設。”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我感受到一種堅定的力量。
這時,趙瑞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屁股坐在陳默旁邊,拿起那本法律書隨意翻了翻:“嗬,夠深奧的啊。要我說,法律再重要,也得為經濟發展服務不是?現在到處都在講招商引資,發展才是硬道理。”
陳默不動聲色地把書拿回來,輕輕撫平書頁:“發展與法治從來不是對立的。沒有法治保障的發展,就像沒有堤壩的江河,看似洶湧,實則危險。”
趙瑞龍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現實往往更複雜。我聽說經管係有個講座,請的是體改委的專家,講價格雙軌製和市場經濟,那才叫乾貨。要不要一起去聽聽?”
我有些心動,看向陳默。他卻搖搖頭:“我約了法學院的師兄,要討論一個法律援助的案例。”
趙瑞龍拉著我往外走,回頭對陳默說:“得,您老繼續鑽研您的公平正義,我們俗人去聽點實際的。”
去講座的路上,趙瑞龍對我說:“陳默這人,哪兒都好,就是太理想主義。法律?說起來重要,但在現實麵前,往往要讓步。”
講座很精彩,專家講得深入淺出,台下掌聲不斷。但我腦海裡卻不時浮現陳默那雙沉靜而堅定的眼睛。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我在食堂又遇到了陳默。他正和幾個同學激烈地討論著什麼,麵前擺著吃了一半的飯菜。
“這個法律援助的案子很典型,”陳默的聲音比平時要高一些,“當事人是個下崗工人,工作中受傷,單位卻以他違反操作規程為由拒絕賠償。如果我們不能幫他爭取到應有的權益,還談什麼法律的公正?”
一個同學反駁:“可是取證太難了,而且這種勞動糾紛,拖上一年半載很正常。我們還要準備期末考試,時間精力都有限。”
陳默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正因為難,才更需要我們去做。法律不應該隻是書本上的條文,它應該為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服務。”
他的話語裡有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感。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楚教授所說的"擔當"是什麼意思。
後來我才知道,陳默不僅成績優異,還是法學院法律援助中心的骨乾。每個周末,他都會去法律援助站值班,為那些請不起律師的普通人提供法律谘詢。
有一次我路過法律援助站,隔著窗戶看見他正在耐心地向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解釋著什麼。老人開始很激動,手舞足蹈,聲音很大。陳默始終平靜地聽著,不時在紙上記錄,然後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慢慢解釋。半小時後,老人的情緒明顯平複了,甚至握著陳默的手連連道謝。
那一刻的陳默,身上仿佛有光。
晚上在宿舍,我和王大力說起這件事。王大力一邊做著俯臥撐一邊說:“陳默是條漢子!俺最佩服這種有原則、肯實乾的人。”
連趙瑞龍也難得地表示認同:“陳默這種人,將來要麼成大器,要麼碰得頭破血流。不過說實話,這個社會需要他這樣的人。”
我躺在床上,想著陳默,想著趙瑞龍,想著楚教授的問題。他們仿佛代表著不同的方向:陳默堅守著理想與原則,趙瑞龍精通現實與變通,而我,還在迷茫中尋找自己的路。
但有一點我很確定:在這個充滿變革的時代,能夠認識陳默這樣的人,是我的幸運。他就像一麵鏡子,讓我看清自己內心的搖擺;也像一座燈塔,讓我知道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始終有人在不懈地追求著公平與正義。
夜深了,我拿出日記本,在上麵寫道:“今天從陳默身上學到:理想不是空談,而是用實際行動去堅守的信念。也許我永遠無法像他那樣堅定,但至少,我可以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喜歡官海浮沉:我的三十年仕途筆記請大家收藏:()官海浮沉:我的三十年仕途筆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