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惡臭和“幽影之握”的冰冷觸感,是晁夜此刻僅存的、殘酷的真實。330積分的債務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僅存的意誌。拖著殘軀回到臨時藏身處,劇烈的痛苦和深沉的疲憊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單打獨鬥的極限已經清晰可見。他需要力量,需要資源,需要一雙能行走在陽光下的手。
一個名字,一個被他以最決絕方式“保存”下來的名字,在絕望的深淵中浮現——曹鎮。
不,是陳星。
但這一次,思考的方向不再摻雜愧疚與猶豫。係統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在耳邊回響:
【…宿主獲得的絕對忠誠基於重塑後的認知)…】
絕對忠誠。
這不是一個需要重新爭取或通過算計得來的盟友。這是“安魂曲”任務完成後,係統規則層麵賦予的、不可動搖的資產。一件為“夜骸”預備的、處於靜默狀態的備用單元。
晁夜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情感被強行壓下,隻剩下最純粹的利益計算和資源調配。曹鎮的過往、他們的友情,都已被封存於“陳星”這個身份之下。現在的陳星,唯一的核心驅動,就是對“夜骸”的絕對服從。
喚醒他,使用他,這是當前最優解,也是係統賦予他的權利。
他不再需要任何商業幌子或情感鋪墊。他需要的是直接激活。
他集中起因痛苦和疲憊而有些渙散的精神,嘗試溝通係統:“係統,調取並激活與‘備用單元:陳星’的緊急聯絡協議。”
【指令確認。正在解析“曹鎮記憶碎片”…提取關鍵詞:機床參數燒烤攤母親病曆…】
晁夜集中精神,將碎片與係統提供的“靈犀波頻”對齊——他在【思維殿堂】中構建出曹鎮的神經圖譜,找到“信任閾值”節點兩人小時候曹鎮幫他修自行車的記憶),輕聲念出:“鎮子,該醒了。”
【神經接駁成功!頻道狀態:單向宿主至單元),殘留“曹鎮意識碎片”低活性)。】
陳星首次回應)【反饋:…夜哥?雜音)…指令確認。陳星啟動。】
【請注意:該頻道為低功耗備用頻道,僅用於關鍵指令激活與傳輸,存在被高位格監控風險,請謹慎使用。】
一個極其簡樸、隻有指令輸入框的界麵在他意識中展開。
晁夜沒有絲毫猶豫,用意念輸入了第一條指令,冰冷、精確,如同程序代碼:
“指令:身份驗證。權限代碼:判官阿爾法七。”
“指令:喚醒備用單元‘陳星’。啟動‘北辰’奠基協議。”
“指令集傳輸:附‘北辰’初始物資清單及盧森堡合法注冊流程優化方案。”
他將早已構思好的、包含基礎電子工具、特殊材料用於“幽影之握”)、以及工作室注冊所需的一係列步驟和注意事項的加密數據包,通過頻道發送出去。
指令發出,頻道指示燈變為待機狀態,等待回應。
沒有焦灼的等待,隻有冰冷的計算和時間流逝。晁夜利用這段時間,忍受著劇痛,再次細致地擦拭和檢查“幽影之握”的每一個關節和接口,試圖與這冰冷的造物達成更深的默契。
約一小時後。
加密頻道傳來反饋,同樣簡潔、高效,沒有任何多餘字節:
“反饋:身份驗證通過。權限確認。”
“反饋:備用單元‘陳星’已喚醒。‘北辰’協議接收完畢。”
“反饋:指令清晰,開始執行。預計完成時間:72小時。完畢。”
沒有問候,沒有疑問,隻有對指令的確認和執行反饋。
絕對的服從。百分之百的效率。
晁夜關閉頻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成功了,但心中泛不起絲毫波瀾,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操作精密儀器般的淡漠。他知道,這並不是冷漠,而是一種過度透支情感後的自我保護,以及麵對係統偉力時的必然敬畏。
“陳星”已然啟動。
接下來的三天,晁夜一邊繼續在城市的陰影中艱難尋找著“奇物”運氣不佳,隻找到一件價值30積分的老舊懷表,欠款300),一邊通過係統界麵一個新增的、極其簡略的“資產狀態”欄,監控著“北辰”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