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白日的喧囂下井然運轉,仿佛昨夜雨水衝刷掉的隻有表麵的塵埃,而深嵌於鋼筋水泥骨縫中的汙垢與陰影,依舊盤根錯節,生生不息。
晁夜混跡於清晨匆忙的人流中,像一滴彙入濁油的汙水,不起眼,卻帶著截然不同的冰冷目的。包裹頭臉的汙濁布條遮掩了他的麵容,也吸納著因緊張和虛弱不斷滲出的冷汗。左手緊緊攥著那枚持續散發微弱乳白光芒的玉蟬,溫潤的能量場透過皮膚,勉強維係著右臂“幽影之握”那來之不易的、脆弱的穩定。
315積分。星爍大廈b2層貨梯。10點整。非法轉移的廢棄服務器。
這些關鍵詞如同冰冷的代碼,在他因疲憊和疼痛而陣陣抽痛的腦海中反複刷過。陳星提供的結構圖、實時監控數據基於公開交通攝像頭和手機信號密度估算)、以及三條備選路線,如同疊加在他視覺上的ar圖層,指引著方向,也標注著風險。
【單元‘陳星’:實時更新:目標區域東南角監控探頭例行維護延長15分鐘。建議從該區域通風管道外側維修梯接近。當前人流密度:低。風險預估:中等。完畢。】
頻道內傳來陳星冷靜的語音提示,毫無情緒波動,卻如同最精準的導航。
晁夜依言拐入一條堆滿垃圾桶的後巷,惡臭撲麵而來。他毫不在意,【環境擬態】雖在冷卻,但【痕檢專家】的本能讓他完美融入了這種肮臟無序的環境。他找到那個鏽跡斑斑的維修梯,抬頭望去,梯子通向大廈側麵約三層樓高度的一個維修平台。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無異於一場攀登絕壁的挑戰。
深吸一口氣,他將玉蟬小心地塞入懷中貼口袋,那溫潤的能量場減弱了一些,右臂的“幽影之握”立刻傳來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顫反饋。他必須快!
完好的左手緊緊抓住冰冷的鐵梯,冰冷的“幽影之握”輔助固定。每一次向上牽引,右肩斷口處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虛弱的身體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刺痛肺葉。他咬緊牙關,憑藉一股不肯熄滅的恨意與執念,一步步向上攀爬。
汗水浸透布條,滴落進下方的陰影裡。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終於,他喘著粗氣,翻上了那個狹小的維修平台。平台一側,有一個僅供一人匍匐通過的通風管道入口,柵欄早已損壞歪斜。時間剛好9點45分。
【單元‘陳星’:目標運輸車輛已進入地下一層裝卸區。兩名人員,身著內部工服,無異常安保伴隨。預計5分鐘後抵達b2層貨梯。完畢。】
晁夜蜷縮在平台陰影裡,小心翼翼地透過通風柵欄的縫隙向下望去。下方正是b2層貨梯間外的走廊,燈光有些昏暗,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物。貨梯指示燈正從b1向下跳動。
來了!
他屏住呼吸,將身體壓得更低。
叮——
貨梯門打開。一輛平板推車被推了出來,上麵堆放著七八個用防靜電袋包裹著、但明顯可以看出嚴重物理損傷凹痕、裂痕、零件裸露)的服務器箱體。推車的是兩個看起來懶洋洋的男人,穿著星爍的工服,其中一個正叼著煙,另一個則在抱怨著什麼。
“...媽的,每次都趕這種破事,沾一手灰。”
“少廢話,趕緊弄完趕緊走,東門那邊的監控維護到十點半,彆磨蹭。”
“知道了知道了...這破玩意兒真沉,不是說壞了嗎?”
“讓你推就推,哪那麼多屁話!”
兩人推著車,朝著走廊另一端的一個標有“廢料臨時堆放處”的側門走去。那裡通常會有外包的回收公司車輛定時來收取。
就是現在!他們的路線會經過晁夜正下方走廊的一個視覺死角由一根承重柱和一堆廢棄包裝箱形成)!
晁夜的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機會隻有一次!
他估算著距離和速度,在那兩人推車即將進入視覺死角的瞬間,他猛地用“幽影之握”那冰冷的手指,掰下通風管道口一小塊早已鬆動的鏽蝕金屬片,指尖幽光微閃,將其朝著走廊另一端、遠離視覺死角的方向猛地彈射出去!
咻——啪嗒!
金屬片撞擊在遠處牆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什麼聲音?”叼煙的男人立刻停下腳步,警惕地望過去。
“老鼠吧?這破地方啥都有。”另一個有些不耐煩。
“不對勁,去看看!”叼煙的男人顯然更謹慎,放下推車,朝著聲音來源走去。
另一人嘟囔著,但也跟了過去。
就是現在!
晁夜如同黑暗中撲食的夜梟,悄無聲息地從維修平台翻下,落地時一個踉蹌,右肩劇痛幾乎讓他叫出聲,但他強行忍住,撲到那輛平板推車旁!
【痕檢專家】的能力瞬間開啟到極致!他的目光如同掃描儀,飛速掠過推車上每一個服務器殘骸!
外表都是重度損壞!哪個才是目標?陳星無法精確到個體!
時間隻有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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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鎖定在其中一個服務器箱體上!它的損壞程度看起來和其他無異,但其側麵的快速插拔硬盤模塊架,有一個卡扣的斷裂痕跡非常新,幾乎是剛剛斷裂的,與其他積滿灰塵的舊傷截然不同!而且,固定它的螺絲型號…與其他標準件有細微差異,更像是…後期更換的更高規格的防拆螺絲!
是它!
晁夜毫不猶豫,左手和“幽影之握”同時發力,試圖將其從堆疊的服務器中拖出來!
好沉!遠超普通服務器的重量!裡麵絕對加了料!
“誰?!乾什麼的!”遠處傳來一聲厲喝!那兩個工人發現了不對勁,正快步衝回來!
來不及了!
晁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再試圖整體搬走,而是將“幽影之握”的指尖對準那特殊硬盤模塊架的固定螺絲——那幾顆非標準的螺絲!
集中意念!調動那微弱的、被玉蟬勉強穩定的能量!
嗤…嗤…
極其細微的高頻能量振蕩從指尖發出,精準地作用在螺絲帽上!這是他現在唯一能使用的、精度極低的“能量工具”應用!
螺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軟化!